第20章

蜀绣笑着应了，扭头吩咐了两句，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太监抬过来一张四方的桌子，在上面铺了块厚重的绿布，又从一个小袋子中取出一个个绿底白面的长方形形状的方块摆齐。

“这是什么。”沁贵嫔早就按捺不住，走到桌子边惊奇道。

“麻将。”蜀绣说出这两个字的名字气势如虹不可阻挡，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在牌桌上大杀四方的时候。

“麻将？”谨妃也生出了一些兴致，“这是什么，我竟从没听说过。”

“姐姐，这也是你从古书上看来的吗？”沁贵嫔问到。

当初在晚宴上解开玉石之后，蜀绣就推称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解法，可问及是哪本古书，她就称说自己记不清了，可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话，沁贵嫔竟然深信不疑。

“哈哈，是啊。”蜀绣含糊不清的应了，道，“这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游戏，四人一局，很好学的。”

说着，招呼了茶茗，让她们一同坐下。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都是她和茶茗，林波，师父四人一起打，如今许久不玩，不禁也有些手痒难耐，这才吩咐人打造了一副。

麻将这东西，能成为国粹，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通通一网打尽，在娱乐方式如此多样化的现代都保持着重要地位不是没有道理的。

谨妃和沁贵嫔从刚开始的一知半解，到最后玩了整整一天，连午膳都是在蜀绣宫里用了，直到日暮西沉才恋恋不舍的告辞，还约好了明日一早再来。

捏捏发酸的脖颈，蜀绣苦笑着道：“没想到她们精力竟然那么好。”

沈嬷嬷笑着替她捏捏手臂：“都是娘娘的麻将太好玩了，奴婢在一边瞧着都有些手痒。”

“那明日嬷嬷你来。”蜀绣瘪着一张嘴，“我可不行了。”

“奴婢不敢。”沈嬷嬷赶紧道，尊卑规矩早就是她的本能，怎么敢和主子同坐一张桌子。

“那有什么，茶茗今日不是也打了，谨妃和沁贵嫔都是好的，不会在乎这些。”蜀绣不甚在意的摇摇头。

听到这话，沈嬷嬷也只是依然摇了摇头。

茶茗是娘娘贴身的丫鬟，说是主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跟姐妹一样的处法，谨妃和沁贵嫔给娘娘面子，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可自己是太后的人，娘娘看在太后面子上给自己体面，自己却不能因此就真的打蛇随棍上，真的腆着老脸答应。

见沈嬷嬷坚持，蜀绣也就不再坚持，正想沐浴洗漱，见听见熟悉的脚步从门外传来，是陛下来了。

“今日怎么来的那么迟。”蜀绣见他进来，望了望外头的天色，比平日里晚了一个时辰。

玄旭今日刚在前朝处置了一个赫桐的手下，心情不错，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怎么，秀秀竟这么离不开朕，就这么一会儿都等不及？”

“油腔滑调。”蜀绣现在算是把这位陛下的性子摸得八、九不离十，是标标准准语言上的王者，行动上的青铜。

“今日谨妃和琴儿在你这待了一日？”玄旭也不在意，轻车熟路的在桌边坐下。

琴儿是沁贵妃的名字，玄旭惯是那么叫的。

还真是不见外，蜀绣暗暗想着，说道：“嗯，和她们打了一日麻将。”

“那么快？”玄旭听她说起过这个东西，没想到才两日就已经做好了。

“就是些方块，很简单的。”蜀绣见他心情不错，突然恶向胆边生，道，“陛下，你今日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

“怪好看的。”蜀绣故意板着一张脸，说完就立刻向外窜去。

等玄旭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片衣角如蝴蝶般翻飞着从门外消失，传来蜀绣肆意的笑声。

“真是孩子心性。”玄旭摇摇头，只有微红的耳垂暴露了他不似表面那么平静。

偶尔听她讲讲这些傻乎乎的情话，似乎，还不错。

所以等蜀绣沐浴完颇有些忐忑的回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摆什么脸色，只是已经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在看。

见状，蜀绣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上床爬到里侧，乖巧的躺下盖上被子，再乖巧的闭上眼睛。

过来许久，又睁开眼睛问到：“陛下，臣妾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不能。”

“......”陛下你这样我真的很尴尬，蜀绣无比哀怨。

又过了一会儿，见玄旭还没有休息的打算，又偷偷睁开眼道：“真的不可以问吗？”

“......”这次换陛下沉默。

“那陛下你就是默认了哦。”蜀绣小声道，“陛下，你为什么会把沁贵嫔招入后宫啊。”

她有这个疑问已经许久了，虽然沁贵嫔是太后娘家的侄女儿，可以她最近的观察，陛下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心，而沁贵嫔也是把他当成哥哥看待。

“......”陛下继续沉默，仿佛没听到身边人的话。

“你要是觉得不想回答，就当我没问哦。”蜀绣有些忐忑道。

“琴儿四岁没了父亲，一直随母亲生活，得母后照料，孤儿寡母才总算活的不错。”正当蜀绣以为等不到回答，正打算安神睡去的时候，身边却传来了他低沉的声音，有些惆怅回忆。

“琴儿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小时候母后对朕严厉，可她却总是鼓励朕，母后有时候罚朕不许吃饭，她便会偷偷拿了糕点给朕......”

蜀绣偏头望向他，帝王一直威严的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昏黄黯淡。

“可她身子一直不好，竟只是一次小小的风寒，人就没了。”

“她最终的心愿就是琴儿有个好归宿，她说她除了母后不相信别人做婆婆会善待琴儿，除了朕不相信别人会一辈子善待琴儿。”

“她就躺在床上，一句话咳咳喘喘半日才说完，朕，怎么能拒绝。”

蜀绣突然满是歉意，想要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犹豫了许久，也只是抱歉两个字。

玄旭却洒然一笑：“朕一直将琴儿当做妹妹，等她到了年纪，便听她意见，若想婚配，朕自然会给她许一个最好的人家，她的事情朝臣们都是知道的，也不会有什么议论。”

“若是想自由，便放她出宫自在，若想留在朕的身边，朕自然会好好护着她。”

想着琴儿那稚气天真的面孔，在这深宫中真是独一份，蜀绣不由得软了心肝，郑重道：“我在一日，必定也会好好护着她。”

“朕信你。”

这是他第二次说相信，仿佛眉眼都在熠熠发光，惹人沉沦。

真真是美色误人，蜀绣将头埋回被子里，遮住自己发红的脸庞。

“小姐，我不想打麻将了。”又是一天送走谨妃与沁贵嫔，茶茗趁着没人的时候埋怨道，“都连续三四日了，她们怎么还没厌。”

“刚学会，可不正在兴头上呢。”蜀绣打趣道，“你当初刚学会的时候，不也是硬拽着我和师父打了好几日吗。”

“那，那不一样嘛。”以前的窘事被掀起来重提，茶茗不禁有些羞恼。

蜀绣嘴角的坏笑越扬越大：“就怕是我们有人好几日见不到情哥哥，心痒难耐了。”

“小姐！”茶茗急得直跺脚，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反驳，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自从那日得知叶丛被罚是他和陛下的计谋时，她就已经放下了一半的心，只是那毕竟是实打实的三十大板，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好，数日不见，茶茗还是不禁有些担忧。

“好啦好啦，我替你问过陛下了，明日叶丛就入宫了，你到时候好好问问他。”见茶茗真的急了，蜀绣连忙安抚道。

“真的吗。”茶茗略带一丝鼻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真的真的。”蜀绣赶紧应到，不敢再逗趣，“沈嬷嬷呢。”

茶茗刚想回答，就看到沈嬷嬷端着个紫檀木的盒子进来。

“这是什么？”蜀绣问到。

“这是淑妃宫里送来的东西，说是多谢娘娘的。”沈嬷嬷道，“是倩雪送来的。”

“淑妃给我送礼？”蜀绣有些不敢相信，“倩雪人呢。”

“刚一送到就走了。”

“奇了怪了，淑妃是出了名的不与别人打交道，这不年不节，她来谢我做什么。”

“娘娘。”沈嬷嬷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是不是上回您让茶茗给的方子有作用了。”

蜀绣点点头道：“有可能，既然送礼来了，咱们也得有所表示，晚些时候找些补品，明日去淑妃宫里看看她。”

“我也跟着去。”茶茗急忙道，“我可不想再打麻将了。”

蜀绣一点她的额头，笑着道：“好好好，一定带着你。”

“嬷嬷，最近小柱子如何？”蜀绣想起方才刚刚找沈嬷嬷的事，问道。

自从之前说要好好观察他的心性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不知道他有没有厌烦每日繁重劳累的洒扫，要知道之前在御马监，他做的活可比现在轻松多了。

沈嬷嬷知道蜀绣对小柱子其实抱了很大期望，慎重答到：“他日日勤恳，交给他的活都做的极好。”

“没有怨言？”

“没有。”

“之前的事没有邀功的意思？”指的是之前在稞蓝殿门口及时找来陛下的事。

“没有，奴婢有几次故意话头往这事上提，他也没有接。”

“到真是个妙人。”蜀绣忽然勾唇一笑，觉得颇为有趣。

“娘娘，有几次我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说您不喜欢他，故意将他调来咱们宫里，是想要折磨他。”茶茗犹犹豫豫的道，“那些人捧高踩低的也故意为难他，他却是个性子软的，也不知道反抗。”

“你是在为他打抱不平？”蜀绣听出她话里的不忿。

“娘娘，其实他人挺好的。”茶茗想了想，只说了这么一句。

“把他叫来。”蜀绣道，“我有话问他。”

“哎。”茶茗赶紧应了，转身就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