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接连几日，袁墨熙都没时间在府上闲逛。

江雪本还担心自己坏了脸，将军会疏远了她，也担心袁墨熙治好了将军的旧疾，将军会对袁墨熙有所改观。

她不是没想过，若是袁墨熙以救了将军的恩情相要挟，要掌家之权，她是给还是不给。

却不想，袁墨熙每日早出晚归，好似对涨价之权并不在意，而将军也不曾提过要将府上的中馈交给袁墨熙来管。

正当江雪不知道是该得意将军对她的感情，还是该得意哪怕袁墨熙费尽心思学了医术，替将军治好了旧疾也依旧得不到将军的宠爱之时，下人来报，说是五姨娘来了。

江雪下意识皱起眉头，“她来做什么？”江雪本是不将秦舒放在眼里的，那女人美则美矣，可即便嫁入了将军府，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本性，还是改不了身上那股子风尘气，言行之间，时不时就透出些狐媚子的味道来。

江雪自诩大家闺秀，自是对她嗤之以鼻，若不是那女人还有可利用的地方，江雪甚至都不愿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现在她伤了脸，男人薄情，恩宠怕是会日渐减少，她得想法子让自己能够在府上立足。

袁墨熙她是越发的看不懂了，若是寻个棋子，自然是秦舒更为合适。

看着下人迷茫的模样，江雪正了正身子，“请她进来吧。”

“二姐！”秦舒像是很急的样子，团扇也不摇了，柳腰也不扭了，玲珑的身段硬是被她走出几分粗鲁的意味来，声音也大了许多，没了弱柳扶风的味道。

江雪蹙了下眉头，暗道：小家子气！“怎么了？”她拉着秦舒的手腕在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问。

“二姐，我发现，将军好像对夫人有所改观。”秦舒焦急的拦住江雪的手，“二姐，你说将军不会是因为夫人救了将军，就喜欢上夫人了吧？”

江雪并不习惯被秦舒触碰，微微蹙眉，面上到是没表现出嫌弃来，借着给秦舒添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将军和主母琴瑟和鸣，这是好事，本该如此。”

秦舒听得江雪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腔作势，心头一阵作呕，“二姐，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江雪抬手在自己的脸上轻抚了两下，隔着轻纱都能感觉到脸上凹凸不平的疤痕，每每照着镜子，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舒一愣，不由得看向江雪的脸，哪怕是覆着轻纱，也能隐隐看到轻纱下面的脸，并不太美好，“二姐若是这般自弃可不行，我今日去找将军，就是去求将军让夫人帮二姐治伤的。”

说着，她将今日在前庭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给江雪。

江雪下意识攥紧了手上的帕子，抬头不确定的看着秦舒，“将军这么说？”

秦舒镇定地点头：“嗯，将军还说，夫人这些日子都没在府上，是为将军做事去了，让我们不要打扰，也不知道......”说到这里，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一声轻“啊”之后，抬手捂住嘴，一双眼睛无措的看着江雪。

江雪哪怕再怎么镇定，心中也还是不免苦涩。

也不知道，将军是不愿意给她治脸，还是不愿意让袁墨熙给她治脸，又或者，袁墨熙这段时间在府外折腾的那个医馆，当真是受了将军的命令？

不得而知，但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对于江雪而言，都不是好事。

但江雪只当没听懂秦舒的暗示，微微垂头，满脸失落，“也不知王妃的医术能否治好我的脸。”

秦舒眼珠子一转，“这有何难，咱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江雪心中大定，却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怎么试？”

秦舒伸手按住江雪的手腕，上身朝着江雪凑过去，江雪也顾不上心中的厌恶了，侧耳听着秦舒的想法，边听心中边不屑，下九流就是下九流，这等下作的法子，也亏得她想得出来。

“如此，倒也好，不过别做的太过了。”江雪仍是一副温婉的模样。

秦舒也懒得看她装模作样，敷衍一句，就声称要去准备些东西，告辞离去了。

她离开之后，江雪才吩咐了人，“准备热汤，我要沐浴。”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也不知道身上干不干净，别惹了什么病才是。

次日一早，距离医馆还有老远的距离，袁墨熙就看见医馆门口围着老多人，还和翠花念叨：“看吧，你家夫人的名号已经打出去了，这么多人都是慕名前来的。”

不怪袁墨熙得意，这两日她听多了奉承，哪怕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要飘不要飘，难免还是有些飘飘然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近了许多，翠花朝着那边张望着，“我怎么瞅着，像是来找茬的呢？”

“去去去！”袁墨熙照着翠花的后脑勺就拍了一下，“胡说什么呢？”你以为哪个时代都有医闹呐？

“都是那个庸医，我爹本来好好的，就是吃了她开的药才变成这样的！”一个男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就是，亏得她让我们赊账的时候，我们还千恩万谢的，没成想是个害人的庸医！”女人尖锐的声音划破虚空穿透袁墨熙的耳膜。

袁墨熙默了默，抬手在翠花的后脑勺上揉了揉，“冤枉你了。”还真是哪个时代都有医闹啊！

是她执拗了，人心就是人心，分什么时代呀！

“来了来了！”不知道是谁眼尖的，看见袁墨熙过来，就先招呼起来了。

“庸医！庸医害人啊！”她才露面，那些看客们就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嗯，袁墨熙自我安慰了一句：好歹是当着我的面，不是背后说我是非。

其实她自己也弄不懂，这种事情当面说和背后说，有什么区别。

她抬头在那些议论纷纷的看客们脸上转了一圈，哟嚯，还有不少熟面孔！

袁墨熙脚步顿了一下，而后义无反顾的走过去，“各位早啊！”打了声招呼，她又同翠花一起卸下门口的挡板，打开医馆的大门，“进来说话吧。”

“不进去！我们不进去，就在这里说，让街坊们给我们评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