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林如烟以故意伤害罪获刑十三年。
洛云皓特别关照,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于是从进去的第一天起,她就受到了特别的对待,虽然一开始,她也会反抗,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打骂之中,她终于学会了妥协。
三个月,用尽各种各样的方法自杀,终于在最后一次割腕自杀未遂之后,她被送进了医院,接受治疗以及心理干预。
可她已经不在乎了,只是每天呆呆地望着窗外飞过的鸟。
仅仅三个月,她就近乎瘦得皮包骨,输液针扎进皮肉,就像是刺进了干枯的木头。
这场劫难,让她的心就像破了一个大洞,不住地有寒风灌进来。
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她的父亲也去世了,那样坚强的人,却死得那样不堪不洁,连一场葬礼都没有人办。
她现在还活着,只不过是因为有人不想让她死罢了。
随着皮鞋踢踏的脚步声,还有开门声,她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点神采。
“已经三个月了,你应该想清楚了吧?”
林如烟没说话,静静地凝视着他,漆黑的瞳仁,如同幽深的泥潭。
洛云皓将手中的离婚协议和捐献同意书放在了桌上,又掏出了签字笔和印泥放在了一旁。
“想离开监狱很简单,不用自杀威胁,只要你签了这个,我马上就可以找人放你出去。”
林如烟觉得好笑,只是刚刚笑出声,就不住咳嗽了起来。
所以她缓缓起身坐了起来,在房间中踱步。
洛云皓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似乎想说什么,看见她佝偻而枯槁的身躯,又如鲠在喉。
不知何时,她竟然渐渐靠近了窗台,半开的窗户不断吹进风来,她站在风口,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洛云皓下意识地往前了一步,抬起手,“你要干什么?”
林如烟自嘲地笑,并不回答。
洛云皓心中越发不安,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
“是啊。”林如烟轻笑,“我活着你都能让我痛不欲生,我若是死了,你怕是要将我挫骨扬灰,才能解心头之恨吧。”
洛云皓没有回答,眉头紧皱。
他的确恨她,但也没到那种程度。
他甚至帮她联系好了医院,下一个捐献的角膜会优先给她。
“那年我们初次相遇,你穿着白衬衫在阳光下,那么干净,让我对你一见钟情。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可我就是想试一试,只要你愿意跟我说一句话,我都会高兴半天,虽然你只会对我说‘你能不能离我远点’‘你怎么那么烦啊’‘林如烟你真是不要脸’,可我就是一意孤行,觉得不要脸又怎么样呢?我只是爱你啊,我错了吗?”
洛云皓沉默了两秒,“你没有错,但你不该让你父亲逼我和你结婚。”
“我没有!”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是不相信她,“当初父亲是看我苦追无果,才会背着我,想办法让你娶我。那会我刚好看见季馨儿和别的男人开房,以为你也知道她脚踏两只船,所以才会一气之下娶了我。”
林如烟忽然泪流满面,一步步后退,后腰已经抵上了窗台。
“你真的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你真的觉得这个女人爱你吗?!洛云皓,你醒一醒,最爱你的那个人一直是我!”
看着她越来越激动,身子又单薄得好像随时会被风吹下去一般,他的心也像是被狠狠揪了起来,“你先过来,我们有话好说。”
林如烟忽的笑了,笑容里满是绝望,“你害的我孩子没了,父亲也死了,如今家破人亡,锒铛入狱,我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不是想要这双眼吗?我现在就给你!”
她扬起右手,食指中指弯曲成钩状,对着眼睛,狠狠地戳了过去!
顿时,血液四溅,林如烟站在风口,飘飘白衣,如同鬼魅。
洛云皓的心好像被一下子揪住了,想出声,却又像是被掐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像是被人扯碎,四分五裂,痛到连呼吸都在泛疼,紧紧咬着牙,“林如烟,你到底要干什么!?听见了吗?!马上给我过来!”
“洛云皓,我不欠你了。”林如烟忽然勾起唇角,笑容凄厉绝美,“愿你我此生,再不复相见。”
“林如烟!”
洛云皓飞身扑过去,想要抓住她,可是却擦着指尖错过。
“扑通”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