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紫怡霎时怔住,手不觉一松,千纸鹤掉落在地。
“赐婚……”她呢喃了一句。
赐婚的意思她懂,顾独行要和别的女子成亲了。
采菱见韩紫怡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关心地唤了一声:“姑娘?”
韩紫怡没应,只是艰难地俯下身将千纸鹤捡起来捏在手里。
赐婚圣旨命顾独行与光禄寺卿沐熹之女沐婉仪于三月初九完婚,短短半月,整个顾府都被一派喜庆的红意包围。
听着院外喧嚣,再看眼前冷清的院子,韩紫怡心中只觉沉闷非常。
这些日子她再没见过顾独行,她似乎彻底被他忘了。
“采菱,顾独行平日很忙吗?”
韩紫怡仰望着四四方方的天,不由想起曾经在山中肆意洒脱的日子。
采菱将外衫轻轻披在她背上:“刑部的案子多,大人自然是脱不开身来看姑娘。”
闻言,韩紫怡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落寞的笑容。
脱不开身是假,不愿见是真。
喝了半个月的药,韩紫怡的手和腿好了许多,虽能行走,但不能久站。
直至三月初九这日,府门外的喜乐渐渐传到了院子里。
韩紫怡踉跄着走到院门口,不想见院门未上锁。
她犹豫了一会儿,推门走了出去。
陌生的宅院韩紫怡无法找到正确的路,只能顺着那喜乐声跌跌撞撞地寻至前厅。
红绸漫天,鞭炮喧嚣。
韩紫怡站在宾客间,怔怔地看着那被精心布置过的喜堂。
“顾大人俊朗不凡,沐小姐知书识礼,二人可正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听说小大人剿灭羽鸣山山贼有功,沐小姐又早对他芳心暗许,皇上才赐婚成全这段好姻缘的。”
宾客之间的话让韩紫怡浑身一颤,心似是都被这些话刺伤。
顾独行这段姻缘,是用她所有弟兄们的命换来的。
而她又因他成婚而暗自神伤,又如何对得起因她而死的人。
正当韩紫怡自愧伤心之时,府门外一阵吵闹。
她转头望去,瞳眸一震。
一身大红金线喜服的顾独行手握牵红缓缓走来。
牵红的另一端是身姿袅袅的新娘子:沐婉仪。
不知为何,韩紫怡眼眶一热,面前的红色尽化作一团,如同那日的鲜血。
新人入喜堂,立于一旁的司礼高声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韩紫怡看着顾独行和沐婉仪对高坐于上的父母行着礼,本就不稳地身子更觉无力。
她不愿再看,转身准备离开。
可不知谁推了她一下,整个人都往前一扑,“嘭”的一声摔到在顾独行面前。
方才还热闹的喜堂因这一出而鸦雀无声。
这一摔似是伤到了韩紫怡的痛处,让她难以起身,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
见此,顾独行脸色倏然一黑。
韩紫怡抬起头,正撞上那如同深渊般的双眸。
她泛白的唇颤了颤,一字也说不出来。
哗然一片,顾王氏皱眉瞪了眼韩紫怡,僵着脸笑道:“好个丫头,要喜糖要到跟前儿来了。”
因这一句话,众人笑作一团。
韩紫怡喉间一紧,他人的喧笑和顾独行阴沉的脸让她更觉自己不堪。
她紧咬着牙,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见韩紫怡身子似是一阵风就能吹跑,顾独行眼底掠过一丝烦意,却始终不言。
韩紫怡深深看着顾独行,缓缓退离。
只是在身体又要倒下之时,一双手忽然握住了她的双肩。
“没事吧?”
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韩紫怡转头望去,见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
顾独行眉一拧,骤冷的目光落在韩紫怡身后之人的脸上。
韩紫怡怔了怔,还未挣开男子,一群官兵竟涌了进来。
众人愣住了,顾独行奉皇上旨意完婚,哪个不要命的官儿敢如此大胆。
顾独行面色一凝,扔开手中的牵红。
他跨上前,不留声色地将韩紫怡挡在身后,冷声质问:“这是作甚?”
“接到密报,六扇门总捕头顾独行私藏朝廷重犯,我等奉命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