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来就是说这些的吗?」

我看向他手里提的袋子，陆柯言立马递过来。

之前有次约会我们去做陶艺了，他是来送烧好的杯子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惜我没想着以后。

「咣当」一声响，我在陆柯言期待的目光中，当着他的面把杯子丢进了垃圾桶。

沉默着，我等他做出反应。

但他低着头，没什么明显的反应，只好我来了，「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你。」

转身作势要走，陆柯言拉住我，「我知道你恨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才发现，我爱的是你。」

声音沉沉，充满了悔恨、自责，我听着，只觉得比笑话还要可笑。

同意完成攻略任务，上次还那么赶进度，不就是想赶在骆柠结婚前，完成任务，和系统许愿让她爱上他吗?

这才过了多久，就爱上我了?

「陆柯言，」甩开他的手，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不配提爱这个字，你的爱太廉价了。」

「骆柠，我，你明天又会喜欢谁?」

一直坚持没眨眼睛，眼泪很快充盈眼眶，我再次要走，陆柯言再一次拉住我。

「这次是真的，林楠，我真的爱……」

「可我不喜欢你了。」

转身，眼泪恰如其分地在我说话的瞬间滴落，陆柯言眼里泛出不易察觉的喜悦。

「我不信，」他语气里多了几分肯定，上前想要抱我，我直接反手把他胳膊往后一折。

「麻烦你自重一点。」

轻松拿捏住他，看他抱着胳膊满脸的不明白，我笑了。

「你不会以为刚才的眼泪，是为你流的吧，想多了，电脑盯久了眼睛干而已。」

「陆柯言，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你，我只会恨你。」

眼神有一瞬的受伤，但很快恢复，他总是这么好猜，容易让人看透。

我静静等着，看他会说什么，没想错，他果然搬出了那套因爱生恨，你恨我，就是还爱我的歪理邪说。

我给他举了个简单易懂的例子。

「蚊子叮了你一口，你打蚊子，是因为爱它吗?」

「那你为什么，偏偏要和他在一起?」陆柯言不听不信，越过我看向后面。

我回头，是季北舟。

「前男友的弟弟，呵，小舟，你不会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吧。」

「错了，她是因为我，为了气我才和你在一起的。」

陆柯言语气骄傲，看他那贱贱的，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后悔了。

刚才就不应该收着力，该让他直接骨折才对。

然而下一秒，他就僵住了。

「别说不是，就是真这样，我也愿意。」季北舟站到我身边，语气比他还骄傲。

「你，林楠，我……」

醒过神，陆柯言又要开始忏悔，不想看他继续发疯，我打断他，「梦该醒了，不用再演了。」

「我不爱你，我对你只有恨，从这场攻略开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到现在，恨也没有了。」

「我们两清了。」

「梦?是，」用力把自己做的那个杯子摔到地上，陆柯言大笑，「楠柯一梦，楠柯一梦……」

「可林楠，我是骗了你，但我有害的你失去工作，被人唾弃吗?」

陆柯言曾经在的律师事务所，是国内顶尖的律师事务所，被它以那么不光彩的原因辞退，国内好一点的律所都不会用他了。

但这怪谁呢?

陆柯言图穷匕见，步步逼近，季北舟要上前，我拉住他。

「那是你自找的。」

说完这句，在陆柯言张牙舞爪冲过来的那刻，我按下虚空中的按钮，他随即晕倒。

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平白牵扯我们进来，荒谬的开始这场攻略游戏，系统给陆柯言的补偿是，满足他一个小愿望。

但他心里没数，许的愿望居然是清除我的记忆，开启新一轮的攻略。

系统无能为力，愿望失效，它问我想要什么，我要了可以清除陆柯言记忆的能力。

我清除了他脑子里，有关我的部分记忆。

季北舟送他回去，我在车里等着，惊觉今天是六月三十号。

从明天开始，就是全新的一月。

那今日事，今日毕，有些话最好就今天说清楚。

回家的中途，我改道去了超市，买了吃火锅的食材，像之前五月的某天一样。

但总是不一样的。

不同于上次的热闹，这次只有锅底沸腾「咕嘟咕嘟」的声音。

「刚才谢了，还有上次在山上，」碰了下他那罐啤酒，我仰头喝完，季北舟紧随其后。

捏着空罐子，他指甲发白，说话带着颤音，「你那天听到了，是不是?」

他指的是吃葱油面那天，电视剧背景音乐响起，掩盖掉的那句话，「那以后我给你做，好不好?」

「刺啦~」新开了一罐，我喝了一大口，眨眨眼模糊出三分醉意，大咧咧告诉他，「是。」

我不想这样直接的，但他年纪还小，憧憬爱情且抱有幻想，不说透是不行的。

像这个问题，当时没有答案，我以为他知道了，没想到还会再问一次。

还有，「没答应他，你会答应我吗?」

他当时以玩笑盖过去，免去了彼此尴尬，现在却重新搬了出来。

不见黄河不死心，我懂。

像他那天推给我一样，我把小柿子推过去，「花，我没时间……」

「浇水就可以了，很好养的。」

水汽缭绕，他眼睛和声音都带了湿意，看着听着，很容易让人心软。

可我清楚知道，也只是心软。

以前是，所以答应他相处一段时间试试，期限是陆柯言表白。

因为到那个时候，意味着他的事快结束了，和季北舟不论结束还是开始，在同一个时间段解决，情绪都不会延续太久。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我根本没什么情绪可以延续。

如果有，只能是不忍，他太好了，好到不忍心让人拒绝，但那不是理由。

「我没时间，」重复了一遍，喝完剩下的半罐，酒意也上来了，不用装都有五分醉。

靠在椅背上，我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只想暂时缓一缓的，然而可能是事情解决太放松，我竟然睡着了，朦胧间只觉得脖子上一凉。

醒来，小柿子已经被体温捂热了。

家里都收拾好了，像以往我醒来的每个早上一样。

去阳台，那里有了一个简易的自动浇水装置，应该是连夜做的。

回到客厅，习惯性去接水喝，饮水机旁贴着张便利贴。

「我可以等，一直。」

光影下，背后还有字，我翻过去，「北舟南航，你是唯一的归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