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护着你,再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腰间的双手不觉用力,我能感受到他的无奈。
“为何留我?”我喃喃自语,像是在告诉自己一般,“我是前朝之女,本就不该活着。”
萧玄霆并未回答,却是与我说起旧事,“还记得永宁十七年除夕吗?”
我自然是记得的,那年萧玄霆染上风寒,太医院却忌讳质子身份不肯诊治。我只好趁侍从不备跳下湖水。冬天的湖水真的很冷,没多久我便病了,从太医院得来的风寒药被我悄悄留下来,深夜送去了夜阑庭。
“那时我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让自己染病为我求药。”
他抱着我,语调难掩心疼,“双手冻得通红,却还护着瓷盒里的汤药,这世上唯独只有你才会这么傻。”
他亲了亲我的头发,没再继续说话,“不早了,睡吧。”
身后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萧玄霆的悉心照料下,我身上的伤好的很快,能下地的那天,萧玄霆带我去了云贵人的住处,里面早已被清理干净,连张桌子都没留下。
他牵着我的手,走到里间,摆在当中的一口大缸显得尤其诡异,那上头盖着一方锦帕,他看着我,示意我打开。
好奇心让我靠近,我伸手将锦帕拿开,却看到云贵人的头,那双顾盼生辉的凤眼已被剜去,只留下难看的疤痕,看上去尤其惊悚。
手中的锦帕掉在地上,我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
那天不可一世的云贵人,竟然变成这种模样。
“我说过,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身上的伤,我会让她加倍奉还。”
“她是活生生的人啊。”
我的声音都在颤抖,无法想象这等事情竟会因我而起。
“那日若是我晚到半刻,你的命就该葬送在她的手里。我留她一条命,已是仁慈。”
仁慈?
这等手段,倒不如杀了她来的干净。
“皇上,杀了她吧。”
我背转过身不去看她,即便我恨,也不想用这种手段折磨人。
“都依你。”
萧玄霆轻轻地将我拥入怀中,“那日见你遍体鳞伤,我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可我一想,你受此折磨,不该让她轻易死去。”
我笑了,眼泪却止不住。
萧玄霆啊萧玄霆,你怎能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此刻我才知道,伺候我的宫人为何总是战战兢兢。
从云贵人处回来,我一个人坐了许久,宫女将午膳端进来放在桌上。
我拿着竹筷却没半点胃口。
“云贵人,怎么样了?”
“回姑娘的话,云贵人没了。”
我见她神色慌张,便知其中定有蹊跷。
“怎么死的?”
“热油灌喉,一个时辰才咽了气。”
手中竹筷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那宫女立刻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奴婢该死,求姑娘饶了奴婢。”
我刚要开口,见萧玄霆从外间进来,“这奴才犯了什么错。”
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唇角微微勾起,走到我身边时,弯腰捡起那双竹筷放在桌上,又对那宫女说了句,“去准备两双干净的筷子。”
宫女如蒙大赦,赶忙爬起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