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确诊癌症那天，我的先生出轨了。

他不仅纵容那女孩扇我耳光，还毒害我的狗。

我心疼的睡不着觉，整夜流泪。

我曾是他最爱的人，他也承诺会爱我一辈子。

后来他搂着那女孩对我说:「你不嫉妒吗?」

我没告诉他，我得了癌症快要死了。

1.

在我确诊癌症这天，我的先生出轨了。

冬至这天，下了很大的雪。

我拿着诊断书站在医院门口，望着茫茫的天地，凌乱的思绪只捋出一个念头。

我死了，周岸该怎么办?

三天前，我总是呕吐，我以为是怀孕了。

高高兴兴来医院检查，结果却查出是胃癌，还是晚期。

我压制心酸，正要给他打电话，却看到他搂着一个女孩往门诊楼方向走。

漫天飞雪间，高大英俊的男人体贴呵护着小鸟依人的女孩。

蓦地，我怔了一下，只是呆呆地盯着那熟悉的背影。

我吸了下鼻子，莫名走了神。

2.

我的先生叫周岸，我们从校服到婚纱已经十年了。

我从不质疑周岸对我的爱。

结婚不到一年，我们就有了爱情的结晶。

怀孕前的三个月，周岸总是一脸幸福，他说感谢我让他当爸爸。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胎停。

我给周岸打电话时，他说有重要应酬，等忙完了就赶过来。

不等我回应，电话那头就传来几声忙音。

进手术室前，麻醉开始发挥作用。

我陷入了一场回忆的梦境。

大二那年，我和周岸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我是学校公认的乖乖女，周岸是学校出了名的浪子。

跟他在一起是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

大概是因为他总是找我说话，总是出现在我面前。

「程暮，你知道隔壁班的瓜吗，老劲爆了。」

「程暮，你饿了吗?」

「程暮，要不要一起走。」

我从没想过和周岸有任何交集。

直到那天我收到了他的信息，是一条视频。

刚开始是从他的视角拍，可以看得出撑着伞。

后面镜头一转，是学校的那条流浪狗。

他喘着粗气:「我想着都出来了，来帮你看看小狗吧。」

我们学校门口，有一只很可爱的流浪狗。

我很喜欢，路过的时候常常停住脚步，给它投喂点食物。

我也曾在自己的社交账号多次发过这只狗。

后来我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想狗了。」

那天是雨天，学校冷的突然，操场上潮显，空气也潮湿。

他穿着卫衣戴着帽子，嘴角噙着笑，薄唇边荡漾出令人目眩的笑容。

他抱着狗站在女生宿舍楼下。

身前是狗，身后是他。

......

从麻醉里醒来的时候，周岸坐在床前握着我的手。

我鼻子一酸，强忍着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周岸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我脸上的泪水。

一种说不出的心疼，从他心底翻涌。

周岸上前轻抚我的脸颊，柔声安慰道：「暮暮，真的很抱歉。」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我垂眸看着他。

他满脸懊悔，不知该说些什么。

3.

收起回忆，我安静的躺在沙发上。

客厅很安静，直到屋里传来狗叫声。

毕业后我就收养了这条狗，取名为安安。

安安朝我身上扑，我木然地把它抱在怀里。

它便用毛茸茸的身体使劲往我脸上蹭，小小的身体温热。

我抱着它，忽然就掉了泪。

原来年少时的情深真的会走到相看两不厌。

凌晨三点，周岸回了家，我听到客厅的动静醒了。

在我印象中，周岸总是应酬到很晚才回家。

他没有开灯，客厅一片漆黑，我站在卧室门口，能够清楚听到他的呼吸声。

我想要开口问他，可我只是张了张嘴，又无声的合上了。

第二天，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早早地就起来了，牵着安安到楼下散步。

刚走到小区门口，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突然冲到我面前。

啪的一巴掌，我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清晰的指印，唇边也泛起了点点鲜红。

「我比你更适合周岸。」

我有些愣怔，等我看清时才发现她是周岸出轨的对象。

「你和周岸不过是受了婚姻的限制，你拖着不离婚有意思吗?」

我有些好笑：「这位**，你知三当三，很骄傲啊?」

我的声音不算低，周围人都听见了。

她脸气得通红，说着便要抬手打我，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她一边捂着脸，一边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像你这样的捞女我见多了，你想要多少?」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周岸说跟我在一起才是真的快乐，我们是真爱。」

我冷笑一声:「女孩子还是要有自尊心才好。」

她完全被我激怒，一把抓住我的衣服。

拉扯之间，我把她猛地一推，她瞬间重重倒在地上。

我听见她的尖叫，只见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腿流下。

周岸也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

「芊芊。」

周岸朝着这边踱步而来，他冷冷地看着我，眼眸染上一丝薄怒:「程暮，你最好祈祷芊芊没事。」

「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安安忽然蹿出来，对着周岸叫了两声。

周岸一脚把安安踹开，我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一巴掌打在周岸的脸上。

对着他怒吼:「周岸，我们还没离婚呢？」

「你婚内出轨还有理了？」

周岸对着我浅笑一声，似乎带着嘲讽。

我没理会他的嘲讽，抱着安安转身离开了。

安安已经十岁了，相当于一个60岁的老人。

被周岸这么一踢，有些喘不上气。

一直到检查完，安安都没有哼唧一句，我把它放在医院住院了。

4.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北风呼啸，吹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生疼。

在家门口，我看到了周岸和林芊芊。

见我回来了，周岸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让我跪在林芊芊的面前道歉。

他提高嗓门大喝道:「程暮，你不能生宝宝，你就把芊芊推倒，害她流产，你怎么这么恶毒。」

周岸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我也不惯着他，疾步上前，扬起巴掌就打在他脸上。

冷笑一声:「周岸，我不能生孩子？到底是为什么，你忘了吗？」

周岸一直想要孩子，那时公司刚起步，我做完胎停手术的一个星期，跟着周岸去应酬，喝垮了身体。

后来公司慢慢做大，再想要孩子的时候始终怀不上。

医生说伤到了根本，以后子嗣艰难。

「周哥哥，我肚子好痛。」

林芊芊双手捂着肚子，扯了扯周岸的衣角。

「程暮，你但凡有一丁点良心，立刻向芊芊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

我凄然一笑，转身想走，却被林芊芊拦住，狠狠地扇我耳光。

我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两两相望时，唯有失望。

原来年少绮梦，都是镜花水月。

林芊芊顺势倒在周岸怀里：「周哥哥，我头好晕。」

听到这话，周岸眉心皱的厉害，心底泛出一丝心疼。

他看林芊芊的眼神，正如十年前看我的眼神。

借着月光，我闭目静静地倚靠在沙发上，脸庞几乎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我忽然就想知道，我死之后，周岸如果回想起现在。

他会是什么的心情。

上腹部隐隐约约的疼痛袭来，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他没有去公司。

周岸从不下厨，可他却为了林芊芊早早地就起来了。

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

厨房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周岸端着熬好的鸡汤进了卧室。

看向林芊芊时嘴角噙着笑，眼神柔软。

而看向我时陌生又疏离，我有些想笑。

我们认识二十年，结婚十年，我竟也看不清周岸。

我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恶心，去了医院看望安安。

医生说安安修养的还不错，过几天就可以接回家了。

我摸着安安毛茸茸的身体，它和周岸一样，陪了我十年。

我把头埋在它的身上，用着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

「安安，我失去了曾经恋恋不舍的少年。」

「他跟着风走了，不要我们了。」

安安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在我脸上又噌又舔。

5.

安安出院后，我把它带去老家看望妈妈。

今天是妈妈的祭日。

五年了，我已经不知道幸福是何物，更不知道发自内心的开心是什么感觉。

好像妈妈的离开，带走了所有。

五年没有见到妈妈了，五年没有叫过妈妈。

五年没有跟妈妈说说话了。

妈妈去世后，我每天都在崩溃中自愈，又在自愈中崩溃。

我仿佛也只有周岸一个亲人了。

可如今，我唯一的亲人也要离开我了。

我坐在妈妈的墓前，久久不能平静，安安扑在我怀里，我知道它是在安慰我。

夜色深了，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不远处一个身影站在树下，拿着手电筒往身上晃来晃去。

我抬眼盯着眼前的人，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一路上，我们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

我一直觉得我爸配不上我妈，爸爸这个代名词是个很伟岸的形象。

而在我的记忆里，我爸爱喝酒，是个伪君子，我妈嫁给他的时候才十八岁。

他们在没感情的情况下生了我，重男轻女的爸爸每次喝酒都会骂我和妈妈是赔钱货。

我妈不爱我，却也做到了当母亲的责任。

我爸除了喝酒，什么都不会干、好吃懒做。

十八那年，我考上了清华大学。

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时，我爸却当着我的面把档案撕毁了。

为此妈妈第一次和他大吵大闹，后来妈妈为了我的前途当着全校人的面跪求校长。

因为成绩优秀，校长破格同意了。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妈妈却诊断了乳腺癌。

我妈怕影响我学习，偷偷瞒着做治疗。

直到她撑不住了，还是大姨给我打的电话。

周岸陪着我去了医院，我妈仰面朝天地躺在坑上瘦弱的身体僵直而无助。

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更深了。

我爸却在和牌友喝酒，直到妈妈去世他都没有出现。

也就是那一天，周岸在我妈面前承诺。

「即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以慷慨。」

临走时，我爸塞给我一张卡，说是对我的补偿。

他把我送到车站，目光又落在我脸上:「暮暮，对不起。」

大抵是出于对我的愧疚、后悔、自责、难过、想念......

太多的情绪几乎快要把他吞没。

我上车前，偷偷把卡塞进了他衣服口袋里。

我想，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