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宫承允不由得愣了愣。他隐隐觉得有些难受，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失了一国之君的风度。
“既然公主也没有异议，那朕......”南宫承允再次打量着楚雪盈，不禁暗暗叹息，“朕就将公主许配给皇叔，礼部择日为他们二人举办婚礼吧。”
“多谢皇上。”
南宫霁林上前行礼叩谢，他走到了楚雪盈的身边，嘴角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在南宫霁林的暗中催促下，礼部很快就拟定了良辰吉日。
出嫁的那一天，楚雪盈看着镜子里一袭红色嫁衣的自己，心中一片荒凉和冰冷。
她要出嫁了。
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出嫁时的场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嫁给不共戴天的仇人。
“公主，吉时已到，轿子已经到了国宾会馆的门口，请您移步吧。”喜娘兴冲冲的走了过来。
她见楚雪盈面无表情，有些讪讪的将红色喜帕盖在了她的头上。
楚雪盈紧紧握住了藏在袖中的手，轻轻闭上眼睛压下所有仇恨。
“父王，母后，盈儿一定在有生之年恢复姜国国号。”
楚雪盈在喜娘搀扶下上了轿子，迎亲队伍一路上敲敲打打前行，街道两边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来到厉王府门前停下，守在门口的侍卫立刻进去禀报。不多时，南宫霁林走了出来。
喜娘立刻就迎了上去，欠身行礼过后喜滋滋的说道：“请王爷移驾踢轿门。”
南宫霁林面无表情的在轿门上踢了一脚。
喜娘将楚雪盈扶了出来，将红色的绸缎另一端交到南宫霁林手中。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霁林莫名的感到有些紧张。
楚雪盈感觉到南宫霁林的气息靠近，一幕幕血腥的往事浮上心头。
“慢着。”
一声清脆的娇喝传来，阻止了正要进门的一对新人。
南宫霁林回身去看，只见一顶豪华的轿子停了下来，从轿子里走出来一名盛装打扮的妙龄少女。
她带着些许的怒气走到了南宫霁林的面前，白皙精致的小脸微微扬起，通红的眼眸之中，仿佛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哟，这不是尊贵的二小姐嘛。”
喜娘认得她。
她是沐籽言，是已经死去的厉王妃的妹妹。
“二小姐，今天是王爷和公主成亲的好日子，吉时不能耽误，您......”
“滚开。”
沐籽言怒气冲冲的打断了喜娘的喋喋不休，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今天是王爷的大喜日子。”
沐籽言的声音轻轻颤抖，她抬眸望向南宫霁林，强忍着悲伤，说道：“姐夫，我姐姐嫁给你三年变离世了。你常年在外征战，跟她聚少离多。但是她在世的时候，帮你把厉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不是？”
南宫霁林低了低眼眸，记忆里闪过一张清秀的脸。
“今天是你续弦的日子。我姐姐虽然不在了，可是有些事，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为她做。”
“你要为她做什么？”南宫霁林自觉有愧于沐家，因此对于沐籽言此刻的行为也选择的容忍。
沐籽言冷冷一笑，做了一个手势。
楚雪盈被红盖头盖住，她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听到了四周人群传来了惊呼和唏嘘。
只见沐籽言随行的嬷嬷高举着一根棒子缓缓走来，棒子上挂着一条女人的裤子。
嬷嬷站在了大门口，举着棒子一动不动。
“既然是续弦，那么就是做小。就算我姐姐不在了，她也在我姐姐之下。”沐籽言慢慢靠近楚雪盈，说道，“按照我中原的规矩，妾侍进门，必须钻裤裆，跨火盆。”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寂静。
“你既然到了中原，我不管你以前是谁，就该入乡随俗。”
楚雪盈这才明白过来，沐籽言这是存心要难为她。
“籽言，别闹了。”南宫霁林微微蹙眉，声音之中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但是他的话，却让沐籽言失声痛哭。
“姐夫，当初你上我家提亲要娶我姐姐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过会一生一世照顾她爱护她。结果呢？你让她独守空房虚度年华，就连她最后的时光你都没有陪伴过......”
沐籽言的哭诉，勾起了南宫霁林悲伤的回忆。
“我知道，你还那么年轻。堂堂厉王千岁，不可能会为我姐姐守一辈子。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只是想要这个亡国俘虏按照中原习俗来表示对我姐姐的尊敬，难道这样也不行？”
“不行。”
楚雪盈不管南宫霁林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就算姜国已经亡了，她的尊严依旧不能被践踏。
她顺手掀开了红盖头，喜娘吓得脸色惨白。她的美貌绝世倾城，引得围观的众人发出了惊叹之声。
就连沐籽言都看得愣了愣。
“姑娘，你姐姐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我也管不着。就算王爷亏欠了她，那也是王爷的事，与我无关。”
楚雪盈轻启嘴角微笑，仿佛百花绽放般灿烂。
“据我所知，按照中原习俗，续弦并非纳妾。更何况，我是皇上赐婚堂堂正正嫁给厉王。你让我以妾侍的身份进门......很抱歉，不可能。”
楚雪盈说完，目光投向了南宫霁林。
南宫霁林忽然想起了初见楚雪盈时的场景。一袭白衣，一柄长剑，毫不犹豫的斩下了叛徒的头颅。
那一份坚毅和果断，惊艳了他在战场上的凄凉。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南宫霁林。
许久，南宫霁林看向了拿着棒子的嬷嬷，轻声说道：“撤掉，下去。”
沐籽言愣住了。
她没想到南宫霁林竟然会站在楚雪盈这一边。“姐夫，你......”
“把红盖头盖回去。”南宫霁林没有理会沐籽言，状态看着楚雪盈说道。
楚雪盈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粲然一笑，说道：“谢谢。”
南宫霁林回头，犀利的目光扫过那个嬷嬷。嬷嬷吓得双腿发软，情不自禁的就往旁边挪，给一对新人让出了一条路。
日暮西山，华灯初上，丝竹声渐止。
喧闹褪去，楚雪盈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她听到了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