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甘心吗,就这样死去?”
“你是谁?”
顾言沁回头,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此时也漂浮在空中,但她比重伤的自己,还柔弱不堪。
女人不说话,只站在她身边,看着眼前的一切。
“顾姐姐,放过我吧,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让你拿我和孩子的命威胁啸瑄的。”
这女人的声音,终日回放,恶心得鬼魂体顾言沁想吐。
突然呼啸而来的箭羽直穿右肩,血肉被撕裂的疼痛,让当时的她不由自主松手,剑掉落在地,双膝直直地砸在地上,还来不及呼痛,有人从身后一把扯住头发,不能动弹。
扔在身旁的弯弓,擦肩而过的黄色衣袍,那个飘在半空的女人冷漠地看胡啸瑄扶起对面的人。
叶夕嬅扑在胡啸瑄怀里大哭,又痴痴的笑,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两人之间的温情无比讽刺,嘲讽顾言沁的自作多情。
胡啸瑄环抱叶夕嬅站起身,退后几步,躲开渐出的血,一脸嫌恶。
“顾言沁,你通敌叛国,如今还挟持夕嬅,妄想出逃,简直罪不可赦!”
顾言沁被人压跪在地上,双眼几乎染成血色,直视胡啸瑄,喉咙里翻滚着血味。
“胡啸瑄,我顾言沁辅佐你四年,你一朝登帝,便要赶尽杀绝,真是好狠的心!”
“顾姐姐,你还是认错吧。”
叶夕嬅做出一副不忍她受罪的模样,转身梨花带雨的面向胡啸瑄,替她求情。
“啸瑄,夕嬅求你,念在姐姐曾经救我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叶夕嬅,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目送你被卖去青楼,你这虚伪模样,想必门庭不断!”
“闭嘴,夕嬅好心替你求情,你还出言侮辱,不知好歹。”
胡啸瑄扶住叶夕嬅,柔声安慰她,却在转眼看顾言沁时,变了脸色。
“来人,杀了她!”
顾言沁拼死反抗,站在鲜血中,对上胡啸瑄的视线,里面是满满的厌恶,他松开叶夕嬅,接过身旁人手上的弓箭,直插自己心脏。
漂浮在空中的顾言沁像个场外观众。
“所以还是不甘心的吧?”
四年前还只是三皇子的胡啸瑄提议进攻西黎,想借此建立战功,为自己夺嫡增加筹码。自己一介女子戎装出战,四年来,保他从未战败,为他在军中立下威望。
纪年906年,先皇病逝,胡啸瑄登基,野心大增,不听劝阻,执意进攻东邬,两面受敌,战线溃败。
如此结果,叶夕嬅随便拿几张信纸,他竟将原因归结于自己通敌叛国,下令满门抄斩。
事到如今,顾言沁怎能看不清,这一切不过是他与叶夕嬅的阴谋,不过认为顾家功高盖主,妄图摧毁,自己也从来就是他手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自嘲的笑了,“当然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
“我可以帮你!”
身边的女人也笑了,张开手臂,拥抱了鬼魂体的她,轻声说:“我帮你重获一世,你发誓照顾好我儿子,不然天打雷劈。”
顾言沁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坐起身,眼前朴素的木屋,简陋的装潢,陌生得很。
顾言沁正准备掀开被子起身,却摸到身边柔软的触感,转头,是一个睡得正香的小孩。
“嘶!”
瞬间,脑袋像是被生生凿开,被强迫灌进许多东西,一幅幅画面闪现而过。
等顾言沁完全接受,才明白自己如今身处何处。
这里是西黎,如今这具身体与自己同名,是顾相府的二小姐,四年前,翰王出征前一晚的欢送宴上,阴差阳错与翰王上了床,被皇上下旨封为翰王妃。
翰王认为这是原主的阴谋,仓皇成婚后,原主便被禁足在兰清苑。而顾相府得知原主被禁足后,竟宣布与原主断绝关系。
原主的生活急转直下。
而身边的这个孩子,是原主与翰王的,如今已经三岁多了。
顾言沁眉头紧锁。
立刻想到那个和她长相一样的女人,她所说的重获一世,是以她的身份?
同样是鬼魂,自己复活在她身上,那她去哪儿了?
如今翰王凯旋,但却被人伤了命根子,从今往后无法行床第之事。
他进宫面见皇上,不要奖赏,只要求把自己府上的女人都遣散,皇上无奈同意他的请求。
原主这四年一直靠当初的嫁妆活着,还要养一个孩子,如今已经所剩无几,这翰王府别院虽然落魄,也好歹能遮风避雨,如果真被遣散,恐怕要露宿街头。
所以服毒,寻了短见,但终究没忍心对孩子下手。
“哼,离京四年,居然还有女人愿意主动送上门,这翰王被废之前,看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自己也是个傻的,如今翰王要断后,你这孩子不就是最大的筹码,带着他你能在翰王府横着走,不晓得去自杀做什么,没脑子!”
顾言沁对原主恨铁不成钢,但既来之则安之,她不愿享这荣华富贵,自己享受。
翰王,能封王,有兵权,日后,自己定要杀回北华!
当务之急,是先见那翰王一面。
“顾言沁,你个小偷,给本小姐出来!”
听到门外的叫骂声,顾言沁第一反应是去捂住身旁孩子的耳朵,见他没有醒的迹象,才起身出门。
从记忆里翻找出这张脸,是翰王府被遣散的女人之一,秦清箐,她与原主之间有些纠葛。
“小偷?秦小姐刚都要进尧王府上了,还要把翰王的玉佩随身带上,该说你是一往情深,还是水性杨花呢?”
“水性杨花,姓顾的你这是在骂自己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勾引肃哥哥。”
“怎么,羡慕啊,可惜,轮不到你享受,你的肃哥哥,不行了。”
萧肃刚踏进院子,就听到这一句直白的话,眉头拧成疙瘩,才终于看清院内的情形。
“不是已经走了吗,又跑回来做什么,王府是你随意进出的!”
秦清箐转头看向萧肃,眼睛是藏不住的迷恋,可以想到眼前人已经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权力,所有爱恋也转为嫌弃。
“翰王。”
声音也变得疏远而客气。
“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玉佩,马上就会离开。”
“你的玉佩?秦小姐好厚的脸皮,从擅自从王爷房里那块玉佩,就说是自己的,这难道不是小偷行径。”
“你胡说,那明明是肃哥哥给我的。”
“本王怎么不记得给过你玉佩。”
“肃哥哥!?”
顾言沁看秦清箐立刻泫然若泣的模样,感觉脏了眼睛。
明明是自己先“抛弃”对方,这会儿听得他一句狠话,又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矫情!
萧肃看她模样,心里厌恶,移开视线。
“墨玉,秦清箐,擅闯王府,杖责二十,带走!”
墨玉的字典里没有怜香惜玉,听令,瞬间抓住秦清箐的胳膊,别到身后,准备带走。
“肃哥哥!?你居然维护这个贱女人,她可是背着你有了一个孩子!”
“你见过那个孩子?”
萧肃正是听管家符福说顾言沁有个孩子,才第一次踏足兰清苑。
“那野种就藏在屋子里!”
秦清箐以为自己抓住了把柄,用力想要挣脱开舒服,往屋内冲,好像准备亲手把人抓来。
但墨玉不是吃素的,抓住她胳膊的手越发用力,疼到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