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伙儿都散了吧！让大伙儿看笑话了，该吃晚饭了，散了吧，散了吧。”罗老头对着院外的乡亲们挥着手。

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散去，热闹还没看过瘾呢。

“顺子回去吧。”罗老头又对着侄子道。

“幺叔，你这儿媳太不像话，打了幺婶不说，还打我媳妇，你得好好教训教训她，可不能惯着，说不得以后就上房揭瓦！别以为娘家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哼！”

顺子狠狠瞪了一眼钱家兄妹。

“啊，钱多多，老娘身上全是鸡粪，你赔老娘衣服！”

骑在墙上的顺子媳妇下去，才发现自己衣裤、鞋子上全是鸡粪，气得大喊大叫。

“哼，谁叫你嘴贱，活该！”钱多多翻了个白眼。

“盛勇媳妇，进屋说话！”罗老头沉着脸。

这些娘们也不嫌丢人现眼，大庭广众之下闹得乌烟瘴气。

这个儿媳平时看着老实本分的，没想到也不是个善茬儿。

“钱家侄子，时间不早了，回吧，今儿就不留你吃饭了。”罗老头下逐客令。

钱老五看向妹妹，他才不稀罕在罗家吃饭，但是担心妹妹被罗家人欺负。

“五哥，你回去吧，我没事。”钱多多笑笑。

自己又不是受气包子，罗家真要是敢欺负她，她立马抱着孩子回娘家，才不会惯着这家人。

“小妹，那你自己保重，要是他们罗家敢欺负你，你就回来，爹娘和哥哥们给你做主！看谁敢欺负咱钱家闺女！”

钱老五的话明着说给妹妹听，其实是说给罗老头听。

罗老头没说话，钱老五转身离去。

“盛勇媳妇，到底咋回事？”罗老头坐在饭桌主位上，威严地问儿媳。

钱多多抱着小雅坐在灶前的烧火凳上，刚才的吵闹早已吵醒了孩子。

“咋回事？哎哟，老头子，你是不知道，咱家被害惨了！”

没等钱多多回话，罗老婆子就抢着哔哔。

钱多多皱眉看了一眼罗老婆子，实在没想到这个年代的婆婆这么没素质，很令人讨厌。

小雅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襟，窝在妈妈怀里。

私下里罗老婆子没少骂小雅是赔钱货，丫头片子，小雅很畏惧她。

“怎么把咱家害惨了？”罗老头拿着旱烟袋的手一顿。

“老头子，你知道那个赔钱货得的什么病吗？羊癫疯！羊癫疯！哎哟，我的老天爷，以后还有谁会嫁给咱幺儿？这个赔钱货真是害惨了咱家！”

罗老婆子巴拉巴拉不吐不快，说完不忘厌恶地瞪一眼小雅。。

小雅听不太懂，但看得出奶奶对自己的厌恶，怯怯地往妈妈怀里缩了缩。

钱多多心疼地拍了拍女儿安抚。

“盛勇媳妇，你娘说的可是真的？”罗老头看向钱多多。

“没有的事儿，小雅只是感冒，老婆婆唯恐天下不乱，站在门口瞎嚷嚷，惹得村里人都来看热闹。”

钱多多咬死了孩子不是癫痫。

“你这个扫把星，明明就是羊癫疯，你还不承认，明明就是你们钱家挣了昧心钱现报应，还不承认！”罗老婆子唾沫横飞。

“够了！”罗老头冲着老婆子吼道，“你个蠢货，要不要敲锣打鼓满世界去嚷嚷？得这病是好事？”

不管是不是真的，自家这个蠢婆娘这么一搅和，不是屎也是屎了。

罗老头眼神不善地剜了老婆子一眼。

“老头子，我这不是替咱幺儿不值么…”见老头眼含警告，罗老婆子才讪讪闭口。

“盛勇媳妇，顺子媳妇又是咋回事？”罗老头不知在想啥，闷闷叭口旱烟问。

“还不是嘴贱欠打，在那儿拱火，我家小雅才多大的孩子，她说那么恶毒的话，打她都是轻的，她要再敢乱说，下次我一定撕烂她的嘴！”钱多多不客气道。

“老头子你看看，这儿媳张狂成什么样了，简直是要反天。”罗老婆子咋咋呼呼的。

罗老头气得瞪着老婆子，重重磕了磕烟杆，“来来来，你能耐你来当家！”

“嘿嘿，我不说就是了。”罗老婆子讪讪。

“盛勇媳妇，你这脾气该改改，这么火爆可不行，村里人都让你给得罪完了，以后怎么在村里立足。”罗老头语重心长。

“得罪就得罪，谁要是敢拿我女儿说事儿，我见一个收拾一个！管他是谁！”钱多多话里有话。

“行了，孩子现在也好了，就不要老是提这事儿，家里盛强还没娶媳妇。”罗老头终止话题。

“老婆子，你也长长脑子，说话过过脑，不要什么话都往外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本来就是…”不服气的罗老婆子还要申辩，猛然瞅见老头子要吃人的眼神，只得把话吞进肚子。

但心里一万个不服气，明明就是这母女祸害的，怎么反倒成了自己的错？

罗老婆子不服气，看钱多多母女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晚饭洗刷的时候摔摔打打的。

住得近的几户人家都能听得到，没人出来劝解，都静静听着罗老婆子骂骂咧咧。

罗家小儿子罗盛强是高中生，在县中学读书，今年就要参加高考，是村里唯一一个考进县中学的学生。

罗家在村子里是比较受人尊敬的人家，大儿在部队当干部，小儿读书厉害，兴许能考上大学，到时就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娶的儿媳娘家又是万元户，村里多少人眼红罗家，怎么啥好事都让他家赶上？

今天破天荒看了一场罗家的笑话，心里多少平衡了些。

罗家也不过如此，婆媳一样不和，生个丫头片子还是羊癫疯，再有钱有啥用？还不是填坑！

夜里钱多多辗转反侧，每一次翻身，床上铺的稻草就发出沙沙的响声。

想着孩子的癫痫是个令人头痛的病，钱多多觉得有必要写信告诉千里之外的孩子爹。

总不能这个当爹的啥都不管吧？回来探亲看一眼总是可以的吧？孩子都一岁多了，父女俩还没见过面。

趁着孩子还小，钱多多想带到城里大医院去检查，如果真的是癫痫，得赶紧治，不然影响孩子的将来。

想到这里，钱多多起床点亮煤油灯，就着昏暗的灯光写信。

没办法，那人是自己这个原身名正言顺、合理合法的丈夫，自己再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