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正月十五，全国无宵禁，花灯满天，万民同乐。

宫人给我装点了一身极华贵的行头，簇拥着我往宫外去。

我收拾好了行囊，藏在了衣袍下。

冯牧遥吩咐下来，要跟我一起登城墙作乐。

走至偏僻处，我听到身后一阵躁动。

好像是有人挤进了队伍，打晕了不少宫人侍卫。

一股大力袭来，我手腕一痛，随后被拉进一个人怀中。

“顾云野？！”

我瞪大眼睛，刚叫一声，就被顾云野用力捂住了嘴。

顾云野挨我极近，双目赤红，就像地府的幽冥罗刹。

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

“我说过，绝不会让冯牧遥把你抢走。”

我呜呜摇头，只盼他别抖落了我的银子。

这可是我后半生的富贵衣钵啊。

顾云野咬着我的耳朵，周身气息无比危险，

“知道冯牧遥为何对你青眼有加吗？”

我连连摇头。

我根本没有兴趣啊喂。

顾云野却曲解了我的意思。

他抱着我转了个身，指向京城的城楼处。

城内漫天烟火，城外的夜空却孤寂冷冽。

就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孤单遗梦。

“不过是因为，我的青萍，有几分像他早逝的发妻而已。”

“冯牧遥，一直将你当那女子的替身。”

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张卷轴上的少女。

怪不得冯牧遥这么钟情我，难怪。

顾云野笑了起来，锐利的齿尖碾磨我的耳廓，

“青萍，兜兜转转，你身边还是只有我。”

说完，我的后颈遭到重重一击。

顾云野竟直接打晕了我。

再睁眼时，我躺在了一张茅草床上，周围是透风漏雨的屋墙。

“醒了。”

顾云野穿着玄色的劲装，抱着一捆批好的木柴走进来。

我警觉地往后缩了缩，却换得他一声轻笑，

“这是我在京郊的房产，简陋了些，倒是委屈你了。”

顾云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猛地阴沉下来。

他重重把木柴砸了下来，闷声闷气地说，

“冯牧遥那厮趁我不在，抄了我镇北王府，迟早我会一举夺回来！”

我没忍住，问了声，

“他为什么要抄你家啊。”

顾云野好像有些诧异，抬头看了我一眼。

犹豫片刻，有些别扭地道，

“说了你也不懂，不需要你操心。”

我哦了一声。

我还懒得听呢。

我双手抱膝，把头埋在膝盖里。

一双眼却在偷偷观察这座房屋。

盘算着怎么逃走。

我可不想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何况，这虎还是顾云野。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顾云野忽然掐住我的手腕，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

“青萍，你到底为什么疏远我？”

“是因为我和花魁？我早同你说过，我们是做戏，那夜花楼有异国刺客，我需要让他们放松警惕……”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吗王爷，可我听说，花魁娘子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呢。”

顾云野一怔，肉眼可见地闪过一丝慌张，

“那不过是意外，我已经让她堕掉了。”

我叹了口气，有点悲悯地看着他，

“还是给你自己积点德吧。”

顾云野似是恼羞成怒，

“那你呢！你还不是和冯牧遥……”

我打断他，

“最起码，冯牧遥不会逼人堕胎。”

“也不会草菅人命。”

顾云野哑口无言。

像他这样又烂又脏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为其守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