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岁的努力,风如心都看在眼里,可风如心也能看出,少女在武学上没有任何天赋,也许是因为没有个天生龙凤的父亲。
而谢厌天赋异禀,还为了得到定阳王的赞许而日日努力,所以在领兵打仗上,子书岁永远不可能追上谢厌。
风如心年长他们许多,连她都看不下去谢厌这样对付一个少女,于是上前劝说,让他不要欺负妹妹,欺负小姑娘。
当时,谢厌是如何回答的?
风如心至今记忆尤深。
他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少女,冷冷地询问——
“你若想做个需要别人相让才能取胜的小姑娘,就尽早滚回去。”
“所以,你要做我的对手,还是定阳王府养尊处优的**?”
在他眼中,只要是对手,那便不分男女。
他说完后,风如心就眼睁睁看着地上的少女艰难地爬了起来,面上没有分毫被欺负而产生的怨怼,只有坚定。
“但我们不是对手。”
“是盟友。”
风如心看着少女捡起了剑,擦了擦手背的血迹。
浑身上下染满了尘土,可却给人无比圣洁的感觉。
谢厌扯了扯嘴角,“你还没那资格。”
当时,子书岁怎么想的,风如心不知道,风如心只知,自己快要气死了。
可后来的一次战场历练,却叫风如心大改观。
少女陷入敌军圈阵中,被燕军围攻,命悬一线之际,也是谢厌孤身冲进敌阵,将少女救出,那一次,两人都身受重伤。
可谢厌没有抛下她。
再之后的岁月里,不论谢厌与子书岁如何不对付,如何争吵,风如心都不再置喙。
因为风如心意识到,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风如心回忆的时间里,面前的这对兄妹,真的开始吃菜了。
突如其来的异常沉默让谢厌有些不自在,他眉梢微微下压,“你到底想在侯府做什么?”
谢厌真没觉得她有用心在偷剑上。
子书岁手捧着碗,一抬头便撞进他漆黑的瞳孔中,“你让人捎一件戚岁的信物给我。”
“做什么?”他问。
子书岁觉得他在明知故问,“戚家的人都关好了,在我完成想做的事之前,可别让人逃出来。”
在外人眼里,平亭失守后,戚家人都遭了难,只有“戚岁”逃了出来。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定阳王军并不是残暴喜好杀戮的乱党,反而军规严明,充满正气,入城后并没有烧杀抢掠,而是安置百姓。
戚家人投了降,没有上赶着去死,自然都活了下来。
只是因为子书岁需要戚岁的身份,于是便将戚家上下软禁了起来,连蚊子都飞不出去,更别提和旁支亲信信件来往、互通消息了。
而外面传的“戚县令夫妇殉国身死”等流言,皆是假的,不过是为了做戏而传出来的。
谢厌闻言,轻轻地应了一声,他左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玉佩,却什么都没摸到。
脸色骤变,这才想起最最重要的事情。
他放下筷子,突然没了胃口。
此时,子书岁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云淡风轻地说,“这玉佩要是找不回来,义父肯定生气。”
谢厌“唰”地一下起身,走出门去。
风如心见状,还有些不理解是发生了何事,子书岁淡然道:“他在这里有三天了,是该回去了。”
待谢厌的身影消失在院落里,子书岁才同风如心说起自己的另一个目的,
“风姐姐,我想做一件事。”
“我听侯府的下人说,萧必安每年十一月初都会去京郊灵岛小住几日,算起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我想要一些人手。”
子书岁话音刚落,就见风如心眼中闪过兴味,“少主想趁机杀了他?”
不知为什么,风如心的第一反应总是杀人,子书岁一时语塞,而后才说道,
“我要他爱上我,无法自拔的那种,风姐姐见多识广,应该比我懂得更多些,究竟在怎样的环境下,像他这样心硬的人才会动心。”
风如心唇角微张,显然没有料到少女目的是这个,一想到刚才离去的谢厌,风如心心中便觉,谢厌走得早了。
不过,子书岁确实问对人了。
在京城的这三年,确实比在定阳时还自在些,风如心也浅尝了不少的男欢女爱之事,就连前些日子子书岁找到酒楼去的前一刻,她还与小情人在床榻上耳鬓厮磨。
也算是在此道颇有心得。
只可惜风如心并不了解萧必安其人,无法替子书岁做出些详细的计划。
但,办法总归也就那么几个。
“想抓住男人的办法,最快的便是从欲望下手,只是传说中萧世子不近女色,属下也不知他是不是柳下惠。”风如心说得一本正经。
子书岁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听得明白,“我不想牺牲自己。”
风如心砸了咂舌,“少主未尝情爱,不懂其中妙处,若真的掌握其中窍门,便也不会说出牺牲两字了。”
子书岁觉得自己问错了人,下一瞬便听风如心换了个说法——
“少主要威胁萧二郎尚且知道抓住其软肋,那么情爱也是一样的,不论男女都有心底不可触碰的伤痛或者怀念的过去,也许是亲人、是友人、是爱人,只要有,便可以以此接近。”
“但,少主为何要让他爱上你?少主喜欢他?”
风如心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子书岁若真的爱上,可绝对不是件好事。
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阵营。
如今的子书岁,连接近萧必安用的身份都是假的。
只见少女摇了摇头,她的眸光坚定,一如当年从沙泥中握剑爬起一般。
她的嗓音清幽,如空灵般纯净,不染一丝情欲和眷恋,
“对他,绝无可能。”
一切,只是为了后续的计划。
子书岁从不怀疑自己的用心,她不将自己的筹划告诉谢厌,是因为她的仇恨本就与谢厌无关。
可她要做的事,必须要做到。
让萧必安爱上自己,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如此,就好,”风如心放心道,“少主要人手,为您做些什么?”
两人在房中商量着,夜色越来越深。
院落里的那棵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却无人发现,方才离去的男子竟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他似融入在黑夜中,阴沉着脸,听着屋内的两个女人在那讨论,讨论着如何勾引男人。
如何,让萧必安爱上子书岁。
这一刻,谢厌也说不清自己心底的情绪,似燃起奇怪的怒火,也许是因为不满被少女欺骗。
他抬头望向天空,发现那原本明亮的月光已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一如他的心情,被黑暗笼罩,满腔怒火难以抑制。
明明她说过,去武宁侯府是为了偷剑。
如今看来,她根本,就是为了萧必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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