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恋五周年纪念日那天，薛磊向我求婚了。

他说爱我至死不渝，而且我还为他流了一个孩子，他此生非我不娶。

我带着薛父当年给的那张银行卡，和妈妈另外陪嫁的五十万现金，嫁进了薛家。

离家前，我和薛磊给妈妈敬茶，妈妈抓着薛磊的手，说了得有八百次多担待、多担待。

又握着我的手，再一次对我说：

「敏敏，答应妈妈，以后要好好保护自己，妈妈只有你了……」

可惜我又让妈妈失望了。

薛母自恃本地户口，家资颇丰，看不上我这小小的外来户。

薛父压着薛母点头，让我进了门，但他是大忙人，并不管家里的琐事。

薛母找茬磋磨我、或是言语挑衅的时候，薛磊要么不吭声，开口也必定是向着他妈。

我哭过、闹过，有一次实在没忍住，质问薛磊当初挖空心思把我娶回家，难道就是为了给他妈做出气筒的吗？

恼羞成怒的薛磊摔门而去，我们渐行渐远。

我对妈妈报喜不报忧，默默忍受着窒息的婚后生活。

这一切，大概会在今天结束吧。

我拉回飘忽的思绪。

婆婆坐回沙发上，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怒气未消。

公公拿起茶几上的报告，依次看过后，问我这病严重吗，是怎么引起的，需要怎么治疗。

「可以吃药，也可以做试管，就是成功率都不是百分百。发病原因不明，大概是工作压力太大，生活不顺心，内分泌失调引起的。」

公公点点头，沉吟一阵后说：

「小敏，我们也不是那不负责任的人家，如果你愿意治疗，我会让薛磊配合你，但是这费用嘛，得你自己出，毕竟当初是你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坚持工作，才把身体弄垮了。」

婆婆立刻出言反驳：

「不行，谁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治好，离婚！必须离婚！马上离婚！」

我看向薛磊，他还是一言不发。

自嘲一笑，都到这时候了，我还在期待什么？

突然门铃声响起，薛磊起身过去开门，片刻后他一脸便秘的表情走回来，身后跟着我妈妈。

妈妈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未语先笑：

「打扰啦，亲家。老家寄了黄鱼鲞来，敏敏最爱吃了，我就赶紧给她拿些来。」

公公站起身，对我妈微笑点头，还把黑着脸的婆婆从沙发上拉起来，示意她打招呼。

婆婆抬眼看了看我妈，大概实在笑不出来，半响才憋出一句你来啦。

我妈是做老了生意的，最会察言观色，眼珠一转，不动声色地把袋子塞给薛磊，走到我身边：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又转头笑着对公婆说：

「好久没出来聚聚了，要不这周末咱们两家一起出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婆婆绷着脸不说话，公公让妈妈先坐下，喝杯茶。

薛磊不用人叫，提着袋子主动进厨房，说自己去泡茶。

妈妈挨着我坐下，眉开眼笑地和薛磊父母寒暄，但是揽着我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仿佛是在给我打气。

我眼睛发酸，深吸一口气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抬起头，等着薛磊父母发作。

薛父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也不跟我妈拉家常了，把报告单递给我妈：

「亲家母，这是小敏的检查报告。」

妈妈当然看不懂报告单上晦涩的医学术语，我在一旁平静地给她解释，眼看她攥着报告单的手越来越紧。

当她听到婆婆要求我和薛磊马上离婚时，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