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物归原主”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故去的祖母红着眼说道。
“我的小月儿,你受苦了。”
“裴家的小子并非你的良人,以后的日子只能靠你自己撑起来了......”
这些日子受得委屈在这瞬间情绪崩塌,泪珠克制不住的掉下来。
“祖母,从前您在世的时候跟我说只要嫁人了,有了夫家就会好起来了,可现在,夫家也不要我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要不就让月儿永远陪在您身边吧......”
我不顾脸上的泪水便要扑进祖母的怀里。
她却一把将我推远。
“莫说这些傻话,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任我怎么哭嚎挣扎都没用。
直到一道白光乍现,我看到了熟悉的床幔。
春文正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替我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看到我醒来,她喜不自胜。
我却注意到了她明显被打得红肿的脸。
我忍着怒气再三追问,她才红着眼睛忿忿道。
“是舅夫人......前日,舅老爷他们又来了!”
我知道舅舅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还在觊觎着姜府的家产,却不想他们这次来得这么快。
当年家中骤失主心骨,我尚且年幼。
舅舅便带着一大家子毫不客气地搬进了姜府。
对外则美其名曰照顾我们孤儿寡母。
实则盯上了父亲留下的家产。
在他的默许下,舅母没少苛待我们。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时常借着长辈之名责罚我。
直到一次宴会,我听见裴伯母体面而又倨傲的在人前羞辱我。
“姜清月就是个拿不出手的软柿子,父亲不在了,母亲卧病在床,她舅舅一家的心思谁人不知,也就她连挣扎都不会,真是不堪大用。”
说着又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哎,可惜了我儿是裴家最出色的小辈,要不是姜家对我夫君有救命之恩,他的妻子当是个有主母风范、能堪大任的女子。”
裴伯母的话,一字一句的砸在我心底。
于是我筹谋了三个月。
每日带着亲手做的糕点去裴府看望老太君。
陪她喝茶抄佛经。
老太君的孙辈们都鲜少陪在身边,有了我她每日的笑容都多了。
她赠了我一枚裴府的令牌,让我无事便可自由出入来陪她。
也正是借着这枚令牌,仗着有裴家老太君撑腰,我这才将舅舅一家灰溜溜的赶回了老家。
只是这么多年来,我深知舅舅一家就是在暗中窥伺的恶狼,从未放弃过我姜家这块肥肉。
如今见我失了裴家的撑腰,立刻又拖家带口缠了上来。
舅舅一家一入府,便将几个衷心于我的管事当作刺头发卖了,杀鸡儆猴。
母亲气得强撑着从病榻上爬起来,去找舅舅对峙。
却因斗不过舅舅舅母,反被辱骂了一顿硬送回了房内,软禁了起来。
恰逢我高烧昏迷,府内众人失了主心骨。
而春文担心我的身体,用自己的月钱给我买了几副药。
却在去厨房煎药时,被正在熬燕窝的舅母赶了出来。
春文怕我出事,跪在地上哀求舅母先让她煎药。
却反被舅母说以上犯下,被舅母身旁的嬷嬷打了整整三十个巴掌。
一时间整个府内人心惶惶。
我心疼的摸着春文被打肿的脸,说道:“傻春文,这都是为了我啊......”
春文红着眼摇了摇头。
“照顾**是奴婢的职责,是奴婢无能,没能给**带回药来......”
看着春文懂事的样子,心中没由来的抽痛。
我掀开被子,不顾春文的劝阻,穿衣出门。
一路上,府里的小厮扛着家具进进出出。
我顿感不妙,随手拉住一个小厮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小厮的目光有些闪躲,支支吾吾的告诉我。
“大…..大**,这些是舅老爷让我们搬的,说是府内的红木柜子他不喜欢,要换成金丝楠木的。”
听完小厮的话,我不禁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都泛起了白色。
脚下步子加快,每一步都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
正厅内,舅舅正悠闲的喝茶,用的还是我父亲生前最喜爱的琉璃盏。
心中的怒意难以克制。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他面前的屏风。
笨重的屏风瞬间砸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
我愠怒道:“姜府的匾额还在外面挂着,不知府里几时轮到舅舅这个外姓人做主了?”
“裴家与我退婚不假,但我也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儿。”
“舅舅执意如此,且看我答不答应!”
舅舅看着我发怒的样子倒也不恼。
他咂了一口茶,慢慢将手中的琉璃盏放下。
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说那两家话。”
“我姐姐和外甥女的不就是我的?”
“眼下你来了,正好省的我去找你,姜府所有的地契银票都在你手中吧?现在舅舅来了,你就不用费心管家了。”
“当个闲散大**,把财产交给舅舅打理,改明儿舅舅再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岂不美哉?”
“你母亲也真是,为了你父亲卧病在床大半辈子,家中大小事都不管,搜刮半天手里也只有一千两黄金。”
他瞥了我一眼。
一千两黄金?
自从母亲病后,执掌中馈的事宜都交到了我手上。
母亲手中不可能这样大的一笔钱财。
除非......是裴远为了退婚送来的那一千两黄金!
看着我脸上浮现出的惊愕。
舅舅轻笑一声,声音极低,却充满了轻蔑之意。
“月儿还不知道吧,要不是你病重你母亲求我给你抓药请大夫,她才没这么容易把这一千两金子给我。”
“只不过你不用担心,舅舅不会贪这个钱,因为过不了多久,这些黄金就会物归原主......”
我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心中咯噔一下。
目光死死的盯着舅舅,一字一顿的问道。
“这是何意?”
舅舅慢慢收敛了笑意,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神情。
“何意?自然是裴远要成为你表妹的夫君了,那一千两给你表妹做嫁妆,可不就是物归原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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