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家覆灭,一纸休书丢出去便是。”段珩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顾皎皎,跟着宿子琅一道离开。这个女人还不值得他费心思去安排。
……
顾皎皎醒来时已过第二日午时了,她迷迷糊糊睁眼,抱琴圆鼓鼓的包子脸在她面前迅速放大。
“小姐,您终于醒了!奴婢这就去找子琅公子来!”
不待顾皎皎出声,抱琴便已经窜没影儿了。
顾皎皎撑起身四下打量,还好,是燕泽轩,她一直提着的心倏然放了下来。
她靠坐在床头,容色憔悴,身形消瘦,面上却无丝毫怨怼之色。
“小姐一醒,奴婢就去找您了。多亏了您啊,不然小姐没那么快醒。”抱琴的声音由远及近,透着雀跃。
“客气了。我再诊下脉。”男子的音色如山涧淙淙溪流,温柔沉悦。
顾皎皎抬眸,呼吸蓦地一滞。逆光而来的男子白衣翩然,长眉若柳,身姿如竹。她脑海中不由蹦出一句诗来——
“皎如玉树临风前。”
她起身准备下床,却被男子拦住:“王妃别动,你身子尚未痊愈,还需静养。”
顾皎皎也不扭捏,便只点头见礼:“子琅公子,多谢相救。”
宿子琅为顾皎皎诊脉后便有丫鬟端来膳食,顾皎皎没胃口,只粗略尝了几口,便皱紧眉头喝下了浓黑药汁。
宿子琅见她这副模样,轻笑一声,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丝宠溺。
顾皎皎此刻也顾不得形象,拿起身旁茶盏一口气灌下去,好缓解口中蔓延不散的苦味。
“王妃,王妃……”段珩的贴身侍卫流风快步跑进房中,撩起衣袍,单膝跪地。
“何事如此惊慌?”
“今日乃皇后生辰,王爷见王妃昏迷不醒,便独自入宫赴宴了。新妇入门而不拜见皇上皇后,只怕王爷会被为难。”
说完,流风一脸恳求地望着顾皎皎。
虽说他也很讨厌顾家人,但现在能帮王爷的只有她了,他就只当跪王爷好了。
顾皎皎闻言,骤然起身,“抱琴,快,扶我起床,梳妆打扮。”
“不行,你身子太过虚弱,不可乱动。”宿子琅拦住她,“你如今这样,便是去了也难撑到入宫,更遑论陪到散席。”
闻言,抱琴便不动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流风,将对段珩的埋怨悉数转移到了流风身上。
秦王只会欺负小姐,这侍卫还要小姐去帮他,也不为小姐想想。
流风知道,但对主子的担忧还是占了上风:“王妃,王爷出事对您来说并非好事,他……”
“哎,”抱琴打断他的话,她双手叉腰,指着流风骂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过分,我家小姐都这样了,也不想想是谁害的,若是我家小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会负责么?”
流风躁红了脸,也不敢还嘴,只定定看着顾皎皎。
“好了,抱琴,去拿衣服。”顾皎皎道:“子琅公子,还请你帮帮忙,至少让我能撑到宴会结束。”
宿子琅望着顾皎皎坚定的眼神,心中一动。
可一想到她是为了别的男人,他嘴角就扯开了一抹苦笑:“若你执意,我便助你。你躺好,我施针让你暂时恢复些许气力。只是会有些疼,且六个时辰后你会脱力,到时情况会比现在更严重。”
顾皎皎已然躺好,神色平静:“没事的。多谢子琅公子,我准备好了。”
流风听言,多瞧了顾皎皎两眼,眼眸微深。
……
大楚皇宫内。
帝后高坐主位,两侧是后宫嫔妃。一干文武大臣以职位排序,依次落座。
段珩的目光扫过皇帝,停留在右侧身着素衫的顾盼盼身上。
她漠然端坐,比入宫前瘦了许多,形容憔悴,往日灵动的笑容也不见了踪影。
顾盼盼似是心有所感,目光盈盈的望向段珩。段珩的手微动,立即转头看向别处,顾盼盼的唇角牵起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凄然的模样,也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丝竹声声,轻歌曼舞,席间觥筹交错,众人依次起身跪拜帝后,向皇后献礼祝寿。
“秦王孤身前来,不知秦王妃去了何处?”
果不其然,素来无所忌惮的皇后一下子瞄准了段珩。
段珩一口饮下杯中烈酒,漫不经心道:“她病了。”
“病了?大婚当日还好好的,这才几天就病了?未免也太凑巧了吧。新妇嫁入皇室,首日就该入宫面君,可本宫等到今日,也没见着那秦王妃……难道是一直病着?”
皇后咄咄逼人,皇帝段泽出来打圆场:“秦王妃新婚燕尔,起不了身无可厚非。何况今日是梓潼生辰,不可动气。”
话落,席上众人顿时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纷纷望向段珩,感叹秦王生猛。
段珩抿了口酒,没吭声。
皇后不仅不愿顺坡而下,还呵声道:“皇上仁厚,可这皇家新妇面君乃是惯例。您瞧瞧,今夜除了秦王妃,咱们皇家可一个人都没差。也不知那秦王妃是对本宫有什么意见呢,还是有人故意想给本宫难堪。”
皇后白眼一翻,说话毫无顾忌。
皇帝段泽也沉默下来。
众臣霎时噤若寒蝉,秦王立下战功回京不过半载,皇后便如此针对于他,说不好是皇上授意,要与秦王宣战了……
段珩心中冷笑,皇后此举分明是想暗示众人,是他故意如此安排,藐视帝后。
皇后冷笑一声,丝毫不掩饰挑衅之意:“不知秦王作何解释?”
段珩将酒杯重重放到桌上,正待起身,女子清润柔和的嗓音自殿外传来。
“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