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
“兰香,你知道吗?”看着她稚嫩乖顺的脸,我眼神有些发空:“母后在时,一直视我天煞孤星,说我克她,克她身后的世族。果不其然,她后位难保,身后的世家也消亡了。”
“她死时紧紧抓着我的手,说我六亲缘薄,今日不死,日后也必然众叛亲离,不得好死。然后她笑的好开心,真的,我从没见到她笑的那么开心过。”
兰香手微微颤了一下,却连忙宽慰:“殿下,这些做不得真的。”
“真的吗?”我望着兰香问道。
“当然了。”兰香郑重的点头:“不管外面怎么传,我知道殿下是最好的殿下,以后一定会幸福美满的。”
我望着她,她神情真挚,不似作伪,也许在她心里我确实比那个老狐狸好。
我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跳过了这个话题:
“兰香,你跟在我身边几年了。”
她垂头乖顺道:“奴婢跟在殿下身边三年了,当年若不是殿下救了奴婢,奴婢现在恐是一具尸骨了。”
是了,凯旋回宫那日,兰香跪在宫道上受罚,我一念起,让她入了长安殿。我没想到,从踏入城门开始,便进了那老狐狸的局。
“已经这么久了........”
眼前的少女,确实比当初白净圆润许多。
我漫不经心的转着茶盏:“我真舍不得你。”
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
终于让她察觉到了不寻常,兰香脸色一点点僵硬,强作镇定看着我。
我看着茶盏中起伏的茶叶,抬头对她笑道:“可怎么办呢,我最厌恶别人背叛我。”
三年了,我们有诸多默契,没有足够的把握,我不会说这些话。而背叛我的人,是什么下场,也没人比她更清楚。
兰香神情骤变,扑通跪在我面前,心神俱颤:“殿下........”
前世,她也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说她父母弟弟都在丞相手中,她没有办法。
也许她,或者萧渊对我也有情义,面对更在意的人和事时,那点情义便也微不足道了。
良久,我才开口:
“你我主仆一场,替本宫除掉裴山的眼线,做好了,本宫留你个全尸。”
兰香抬头望着我,最终重重一叩首,哽咽着:“是,殿下。”
我看着茶盏中缓缓沉落的茶叶,合上了茶盖。
4、
我带着裴清晏溜达时,裴山站在乾清殿外义愤填膺:
“陛下,公主纵然千尊万贵,可这么纵容公主,定然会让朝臣寒心,让百姓寒心,请陛下下旨收缴了公主的兵权。”
身后众臣也跟着慷慨激昂,场面颇为壮观。
老皇帝沉浸美色,胸无大志,帝王的权力早被世家蚕食殆尽。
在我携战功归来时,裴山已一手遮天。那时我名头太盛,军心所向,手握重权。
他隐忍不发,他在等,等那水深火热,民不聊生的日子过去,等臣民感激之情逐渐消融。
前世,我无心朝堂,兵权是我唯一的依仗,断不可舍,裴山未与我硬碰硬,一把软刀子,让我被万人厌恶。
现在,远不用那么麻烦。
我贴身暗卫青衣的短刀,早架在了胆小如鼠的老皇帝脖子上。裴山纵然喊破了喉咙,我那父皇都不敢吭一声。
我站在朱门外,盯着老丞相的背影:
“你爹并不怎么关心你呢,只想着夺我的兵权。”
“殿下英明。”裴清晏道。
“那不如跟了我吧。”我转头,对着他勾起嘴角,言语郑重:“我对你好。”
裴山不知,他送给我的,是他最大的一张底牌。
“哦?”裴清晏语调拉长,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有些玩味:“殿下想让臣当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