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考后我们去看了海。

涌起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光芒。

「你看，海浪在发光！」

「年年，发光的是我们。」

姜舟延快要抓不住飞起的帽子，狼狈极了，但他仍笑着看我，眼睛亮晶晶的，他是那么自信温柔，又有力量。

我扑到他怀里，他的帽子彻底留不住了。

医院的电话是在我们旅游的第三天打过来的。

姜舟延的父母出了车祸，快不行了。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了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他。

我们订了机票，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也很难过，但任何人都不能体会他的痛苦。

我将他抱进怀里，泪水打湿了我的领口，他一遍遍的问我怎么办，怎么办。

他最后实在撑不住睡着了，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我直觉她有什么话对我说，但她只支支吾吾的问我是不是和姜舟延在一起。

我眼皮跳的厉害，心莫名的有些慌。

妈妈说，是爸爸开车撞了他们。

我心里的一根弦崩断，差点尖叫出声。

我爸妈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妈妈嫌爸爸不会挣钱，性格软弱，将我带走。

爸爸这次回来是来看我的。

妈妈说，爸爸一直很想我，这次我高考完她才允许爸爸来找我。

结果他在躲避一辆大货车时，迎面撞上了姜舟延父母的车，他们摔下了桥，沉入了河底。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我紧紧的捂住嘴巴，眼泪却顺着指缝滴到了姜舟延作为毕业礼物送给我的裙子上。

我再也不敢面对姜舟延了，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直到葬礼那天，我再次见到了他。

他已和记忆中自信张扬的少年不同了。

他似乎疲惫极了，下巴上生出了许多胡茬，低垂着头，任由雨水拍打在他身上。

他变得沉默，周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周围有不少人来安慰他，他始终没有表情，也没有回应。

不知道这些天他经历了什么，我突然好后悔没陪在他身边。

他注意到了我，抬头与我对视。

我吓了一跳，他的眼神冰冷，不带感情。

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以前那个永远温和，时常带着笑的少年彻底消失了。

他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