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熟悉的药香味袭入鼻中,晏鹤闲低头看着她,干干瘦瘦的,穿的衣服很宽松,脸上有许多纹理清晰的黑色痕迹,一副占了快半张脸的黑框眼镜下,那双清澈的眼睛正与自己对视,眼神淡定和无畏。
这个女人,心态果然不一般。
就算碰到眼下这种情况,也依旧不慌不忙。
没错了,她十有八九就是昨晚闯进老宅的那个女人。
想到这儿,晏鹤闲的心不知为何有些隐藏不住的兴奋,可是他没有表露出来,他还需要多观察。
就算她真的是昨晚溜进他房间的女人,也不确定就是十年前救他的女孩。
他镇定道:“我只是测试你是不是真如你所说,不会对我心动,毕竟你知道的,我不想甩掉一个又招惹上一个。”
男人一双深邃的黑眸美得惊心动魄。
这话换成任何一个别的男人说,云野都得送对方一句自恋狂,可偏偏眼前这位爷还真有被女人投怀送抱的资本,因此他有这个担忧也正常不过。
她迎着男人的视线坦然笑道:“那现在三爷觉得呢?”
“看起来的确不会心动。”晏鹤闲说着放开她,怀里腾空出来后,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似乎眷恋她在怀里的感觉。
“那是自然,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云野坐直后立马往沙发旁边挪,“我用自己的节操发誓,自己对三爷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到时候任务完成,我跟三爷便打死不相往来!”
晏鹤闲看着她活灵活现的神态,瞳孔闪烁了下,嗯了一声,淡淡说道:“那倒是大可不必如此严重。”
“啊?”云野以为听错了。
“没什么。”晏鹤闲道。
方小北偷偷打量三爷的脸色。
三爷此刻的模样,就像初恋中的大男孩子一样。
不不不,不像……一点不像!要是让三爷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方小北觉得自己死定了!
感觉到金主大佬心情不错,云野趁热打铁道:“那预定金的事?”
呵,真是个小财迷,晏鹤闲没有再多废话,“你想要现金还是转账。”
云野反应过来,立马从兜里掏出一张收款二维码,“三爷,扫码就行!”
晏鹤闲一愣,收款码都准备好了?
还真是有备无患啊。
他暗笑着瞥了一眼收款码,吩咐道:“小北,先转一千万定金给她。”
方小北确定三爷没开玩笑后掏出手机转账,感觉少爷对这个没大没小的包满意也太纵容了?
确认账户收到转账款后,云野掏出自己的名片恭敬地给金主大佬递上去,“三爷,给,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需要随时联系,我包满意绝对随叫随到!”
晏鹤闲低头看去,看的却不是她手中的名片,而是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纤细干净,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然而,她递名片时衣袖微微往上扬起,露出了右手腕上的一块伤疤,几乎有整个手掌那么大。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无异于是一种严重的瑕疵。
晏鹤闲看得出来,这个疤痕应该是高温烫伤导致,而不是天生自带的胎记。
这该是多么痛的经历,可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女人却好像根本不在意,脸上依旧是那漫不经心的笑容。
要么,这笑容是假的。
要么,她真的完全不介意手腕上曾经的疼痛。
“三爷?”见他久久不接,云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晏鹤闲收回视线,接过名片,目光对上她依旧讨好的笑容。
他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容,不是因为他讨厌刻意的阿谀奉承,而是眼前这个女人看他就像在看一堆钞票。
晏鹤闲提醒说:“包满意,记住,但凡我一个电话,你必须马上按照规定时间到我跟前。”
云野站直,扬起一抹笑容:“好咧,三爷!”
晏鹤闲起身,刚走了两步又转头看向云野,目光幽深难测,“包满意,你是不是……”
云野抬头,黑框眼镜下的水眸一漾。
“嗯?”
对上女人疑惑的目光,晏鹤闲没有再往下开口,说了句“没什么”就带着方小北离开了包厢。
这位爷好像有话要说?
估计还是一些警告的话,云野眨了眨眼,又耸了耸肩。
“三爷慢走!”
……
离开醉今朝,刚上车,方小北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片刻后,他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少爷,底下的人没有查到任何关于沈家那位真千金的资料,想必是一直被沈家隐藏起来,如今逼不得已要为了公司卖女儿,才拿这位跟养女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真千金顶上。”
“嗯。”
晏鹤闲收回望向车窗外的目光,靠在车椅背上,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
方小北启动车辆后忍不住道:“沈家那些人可真有意思,放着亲生女儿亲妹妹不去疼,却围着一个不是亲的假千金团团转。”
晏鹤闲睁开眼,冷笑道:“得知要嫁给我这个臭名昭著的病秧子,沈家宁愿让真千金代替,可见那位养女在沈家的地位的确很不一般。”
方小北试探性问道:“如果是那位养女嫁过来,三爷是不是就不会想方设法赶走对方了?”
话音刚落,他察觉到三爷的视线更冰冷了。
说错话了!
晏鹤闲脸色森寒,不管要嫁给他的是真千金还是假千金,这个婚他都离定了,但必须是让对方知难而退提出。
否则,奶奶不会同意。
他自始至终喜欢的,只有当年那个女孩。
脑海里,很快浮现出一个小女孩坚定的模样。
“别怕,很快就不痛了,忍一忍,如果忍不住你就咬我的手臂吧。”
“我会努力学习医术,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症,让你像个普通人一样。”
“我会找到你的,等我,不要放弃!”
那个女孩儿当时约莫十岁的模样,笑容张扬有感染力,一双眼睛异常的明亮。
不知为何,在他看到包满意的第一眼,就觉得她那双眼莫名有些熟悉。
可是,她的笑容跟那个女孩不一样。
一个张扬,一个谄媚。
又或者,这十年,她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想得太多,晏鹤闲脑袋又疼了,他再次揉了揉太阳穴,方小北见状道:“三爷,今晚是回云深处还是晏家老宅?”
晏鹤闲淡淡道:“云深处。”
他,还是没法面对家里人。
车开了没多久,方小北疑惑道:“三爷为什么突然临时改成要雇佣包满意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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