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寺庙钟声,回荡山野。
清平山上,一座千年古刹,香火不断。
寺庙门前,停放着几顶轿子,还有一些下人打扮的人,正蹲在寺庙那高高的墙边打盹。
大雄宝殿之内,一个巨大的香炉,其上三支高香,宛若手臂粗细,袅袅香烟缭绕,使得其后巨大佛祖金身雕像充满了神秘的气息,肃穆威严。
“爹,我不干,我不要剃度!”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披头散发,此时正被几个身强力壮,脑袋光秃秃的和尚强行按着,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方丈,正在一张牛皮上磨着剃刀。
“平儿啊,你就忍一忍吧,谁让你捅了那么大的篓子,爹什么办法都用了,如今只能出此下策,这才能保住你的命啊!”
一旁,一个穿着华贵,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满脸苦涩,叹了口气道。
“那件事根本就不怪我,谁让他……”少年脸红脖子粗的还要狡辩,那老方丈却毫不客气,一把抓住了少年齐肩的长发,手起刀落!
“哎呀,我的头发啊!”仿佛这一刀割掉的不是头发,而是他的肉一般,让他愤恨的惨叫了起来。
“施主,剃掉三千烦恼丝,从此凡尘不挂身,你还是一心向佛吧!”老方丈一边剃着,一边喃喃说道。
“我不!别碰我的头发,老秃驴,还有你们几个秃驴,老子不要当和尚!”少年发疯一般的嘶吼挣扎,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那几个强壮和尚的魔爪。
“呃……”老方丈一生向佛,定力那是相当的好,对少年的咒骂根本就当作没听见。
可是那几个强壮和尚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按着少年的手也越发的用力起来。
看着一缕缕头发掉落在地,少年哭丧着脸,跟死了亲爹一样哀嚎道:“哎呀,我的头发啊,我的美酒啊,我的美女啊,我的狗肉啊,都没了,没了……”
“这孩子……”少年的父亲眼角跳动了几下,也是极度无语。
他姓陈,住在距离此地三十里外的清水县内,是出了名的财主,人称陈员外。
陈员外施粥舍穿,也是当地的大善人,老年得子,在四十岁的时候,有了眼前这个宝贝疙瘩陈平。
原以为陈平能健康成长,继承自己的家产,可在一次陈平与几个富家子弟去青楼喝花酒的时候,却滋生事端。
只因一个名为上官小小的青楼女子,被醉酒后的知府公子看上,说什么也要将其强行占有,陈平也喝了点儿酒,正义出手,一个花瓶就将知府公子的脑袋给开了瓢。
杀了知府的儿子,陈平必定是死罪无疑。
陈员外绞尽脑汁,上下打点,这才让陈平逃出了清平县。
可杀人是重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跑到哪去呢?
这时候,一个智者就出了建议,如果出家为僧,遁入空门的话,便等于跟俗世红尘一刀两断,什么官府啊,什么王法啊也追究不到。
等风头过去了,再偷偷还俗,岂不又是一条好汉?
左思右想,陈员外做出了这个沉重的决定,毅然决然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来到清平山出家。
叹了口气,陈员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面前的陈平身上,而此时的陈平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秃瓢。
“剃度完成,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清心寺的弟子,法号全戒!”老方丈放下剃刀,头不太抬眼不睁的说道:“进我佛门,便要守佛门的规矩,清规戒律要背熟,如有违反,定惩不恕!”
“全戒?我去,这是哪门子名字啊?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可是无肉不欢啊!”陈平哭丧着脸,知道大局已定,自己是当定这和尚了。
“平儿啊,你要乖乖听话,好好在这里当和尚,父亲会经常来看你的!”陈员外也舍不得,心如刀绞的在一边好生相劝。
“这位施主,贫僧已经斩断红尘,施主请回吧!”陈平古灵精怪,立刻起身,双手合十,阴阳怪气的朝着陈员外说道。
“你这熊孩子!”陈员外气得一翻眼皮,却还是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原本并非是谁都能出家的,毕竟佛门收弟子,讲究的是一个的悟性和佛性。
但陈员外有钱啊,大把的银子当香火钱砸了过来,就算是和尚也得吃饭,也得活,也需要银子,所以也只能收了。
俗话说的好,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段,就算是老方丈这样的得道高僧也不能免俗。
而且,拿了人家陈员外那么多钱,再让陈平只当一个最底层的弟子也不合适,老方丈只好破例,代师收徒,以陈平为师弟相称。
老方丈法号全清,从懂事起就在这个庙里当和尚,如今贵为方丈,自然有话语权。
虽然其他的弟子们都表示不满,平白无故多出来这么个满肚子鬼道道的小师叔来,让人头疼。
庙中生活清苦,每天吃的,只是咸菜馒头,除了参禅打坐外,就是挑水砍柴,种地睡觉,数十年如一日,毫无任何改变。
佛法,虽然充满了无数至理,是佛祖们的智慧,但对陈平来说,不过是一些不切合实际的高谈阔论罢了。
他可是个坐不住的主,整天也不爱念经抄文,更对干活偷懒没兴趣,所以整天游手好闲,在清平山里东奔西走。
全清方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
庙里的和尚们都知道,陈平只不过是因为躲灾,才会来到这里出家,等什么时候风头过去了,他会随时还俗的,跟他们这些打算念经诵佛一辈子,青灯古佛了此一生的和尚们截然不同。
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更为恰当。
一转眼,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整天大鱼大肉,花天酒地习惯了,吃了三个月的素斋,陈平的嘴里都快要淡出鸟来。
这一天,陈平终于憋不住了,偷偷用削尖的木棍做了个夹子,准备去后山打猎去。
“师叔,你今天又要出去么?”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和尚,见到刚刚起床的陈平胡乱洗了把脸,顺手抓了两个馒头塞进怀里,便朝着庙门走去。
“啊弥陀佛,贫僧是去感受自然!”陈平装模作样的说着,一会就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