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书了?昨晚熬夜看的那一本《长乐摇》,还是个响当当的第一炮灰女配。
身下,沈酌的耳垂泛着微红,「公主,您这样绑着我,沈酌没办法好好服侍您。」
记忆里,书里的林苏苏当时听了沈酌这话,满心愉悦,当即给他解开了束缚。
毕竟沈酌一向傲骨,能向她低头,着实不易。
结果当夜,林苏苏便被沈酌用早早藏于床榻暗格中的匕首刺杀。
虽未伤及要害,却伤了右臂,以至于此后一月内的饭,都是府里的面首给喂着吃的。
当然,这个林苏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俯身靠近他,为了杀我,这个一向清冷的男子,倒是学会了曲意逢迎。
身下的男子长睫微敛,漆黑细密的睫毛在眼睑处篆下一片阴影,眼里的情绪意味不明,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公主,您这样绑着我,沈酌没办法好好服侍您。」
我冷笑,探出右手去,将那把刺杀用的匕首从床侧暗格里翻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瞧见匕首的那一刹那,沈酌面如死灰。
按照故事的走向,男主沈酌今晚刺杀长公主林苏苏未遂,林苏苏一怒之下,将他穿了琵琶骨,并奏请父皇,送他去京都最肮脏的南风馆。
沈酌就是在那里邂逅了女扮男装的左相府嫡女魏筱,二人一见钟情。
这位魏小姐为了这沈酌,当真肯下本,小意温柔、进而宽衣解带,我祁国大将军卫云扬城,便成了她的裙下臣。
二人一番谋划下,祁国大乱,沈酌联合兆国,里应外合,覆了我祁国江山,而我林苏苏也成了沈酌的阶下囚。
沈酌登基后,挽着魏爱妃的手,笑看我被送上刑场,凌迟处死。
凌迟。三千六百刀,刀刀见血剜肉,夺笋呐。
新朝建立以后,有关于前朝长公主林苏苏,史书上只有一句记载,卒于天祁四十六年秋。
而后,沈酌登基为帝,一统宇内,四海昌平。
「看来公主早有防备,要杀要剐任凭公主处置。」沈酌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沈酌,我自认待你不薄。」我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为何如此对我?」
「沈某身上二十六道刀伤、两处箭伤、六处簪子戳伤,都是拜公主所赐。」他顿了顿,「公主的确对沈某宠爱有加。」
他加重了「宠爱有加」那四个字,黑眸里尽是讽意。
我:「……」
这没办法交流了,我朝外头大喊一声,「小六,把人拖到后院关着,好生伺候。」
小六是书里林苏苏的侍卫,对原主忠心不二。
小六从合闸门外探进一张圆脸,小心翼翼问:「公主,是棍棒伺候还是按公主府三十六道刑罚挨个试过?」
我一愣,差点儿闪了腰,「咳咳,本宫的意思是……好吃好喝供着。」
小六忙不迭点头,并狗腿称赞:「公主,您真是菩萨心肠。」
小六将沈酌带走了。
我和衣躺在榻上,思考人生大事。
书里,沈酌刺杀林苏苏到在祁国登基,所距不过一年时间。
里应外合之时,更只用了三天即破了国,祁国百姓甚至拍手称快。
这祁国皇室,不得民心啊。
得出这一结论时,我愣了。
因为我发现,这民心背驰的原因,除过我那荒淫无度的父皇,首当其冲就是我。
原主林苏苏母后走得早,祁国皇室就她这一个公主,出生即得封号,赐:芙安长公主。
我这便宜父皇虽然行径荒诞,但是心中的白月光就是我那过世的母后,是以,底下人对长公主林苏苏再有不满,也被祁国皇帝一力压下。
林苏苏六岁,以用箭射人为乐。
林苏苏八岁,打残了二皇子的腿。
林苏苏十岁,强抢尚书府小公子不成,怒杀尚书府家丁十余人。
林苏苏十五岁,醉酒当街鞭打平民,被御史参了本,反诬那是暴民动乱,她一力镇压。
林苏苏十七岁,强闯质子府,调戏沈酌不成,将人绑走,带回公主府,视作面首豢养。
细数过往,我这个草包公主,净干的不是些人事。
强抢民男、据为面首也便罢了,因为嫉妒帝京第一才女——太傅家的长孙女儿柳轻轻,给人柳轻轻赐婚,命她嫁给一个瘸腿乞丐。
还有,因为比箭输给大将军卫云扬,连夜烧了人家的府宅。
卫家人倒是没出事,卫云扬那老母亲却被滚滚浓烟一呛,自此患了咳疾、害了肺病,常年缠绵病榻。
我从榻上爬起来,对镜自顾,这小脸长得倒是不俗,杏眼修眉,怎么年纪轻轻就这般心狠手辣呢?
我安慰自己,距离林苏苏的死期还有一年时间,一切都尚有补救的机会,基于此,我总结了扭转乾坤最关键的三点。
其一:不给沈酌接触左相府嫡女魏筱的机会。
其二:拉拢卫云扬为我所用。
其三:在祁国树立起一个拥有高洁伟岸情操品格的优秀公主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