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一直霸占着掌家权,又能得几分好处呢?
上辈子的惨痛教训尚在眼前。
许知礼只知道念书,父母早早过世,与族人并不亲昵。
在认识我之前,连吃个热汤面都困难。
后来我凭着一手好厨艺,供他读书、科考。
点官后许知礼便不让我碰厨房的东西,原本只当是他心疼,后来才知道是自作多情。
许知礼贪慕虚荣,怕别人嘲笑他娶了个厨娘。
再后来,他去花楼,偶遇了钟明月,骗我说是恩师之女,拿出所有家财将她赎了出来。
我怀孕后,撞见两人苟且,早产。
还没出月子,他就热热闹闹办了纳妾礼。
什么正人君子,都是禽兽不如的负心人。
他两倒是琴瑟和鸣,将我熬成了老妈子。
再加上许砚这个败家子和他娇滴滴的小媳妇。
我要这管家权有何用?!
无非是耗尽心血,换不来一声感激。
他们笑我早生华发、笑我手指粗壮、笑我身体壮硕……
明明钟明月比我还大五岁,光看外表,还以为我是她的长辈。
女子活到这种份上,真是可悲!
这一世,我得对得起自己!
这些话,我无意说给一个不知深浅的小丫鬟。
“小丫头,等你将来嫁人便懂了,且记着,任何时候都别亏待自己。”
红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听着我的语气,好像不是大难临头的样。
便欢欢喜喜去厨房给我点菜要酒去了。
今日晚膳颇为丰盛,都是我爱吃的菜。
可惜来了个倒胃口的讨厌鬼。
我已许久未见许知礼了。
自从钟明月入府,他便从不在我这停留超过半刻钟,唯恐心上人嫉妒。
想来也是得知我让钟明月操持许砚成婚之事的缘故。
看到我桌上的酒菜,他眉头紧锁。
“宋春华,你何时能有个女人样子!今日酗酒成性,往后是不是还要学男子推牌九、玩骰子。”
“你怎么还改不了一副市井气,就不能学学本官的同僚夫人们那样,做个高贵的当家主母。”
“你若是学得明月一分半点,本官就谢天谢地,当年真是瞎了眼……”
最后一句,到底忌讳着,许知礼不敢大声说出来。
抛弃糟糠妻,足以让他在官场上身败名裂。
他怂,不敢冒险。
只能选择冷遇。
“有本事你就休了我,没本事就闭嘴。”
“宋春华,这是你与夫君说话的态度吗?若非你娘家无人,甚是可怜,你以为本官不敢!”
呵。
倒是我不识好人心了。
无心与他攀扯太多,我将揣在怀中的菜刀拿出来搁到桌上。
“许大人?有话直说,别耽误我喝酒赏月。”
许知礼一副被我气得快撅过去的样子。
气量真小,看来这辈子当不了大官咯。
“毒妇!你敢!”
“罢罢罢,本官不与你这无知妇人计较。”
“既然你不愿管家,以后掌家权便交给明月,她到底出身大家,做事定然合乎规矩,没得同你似得,尽丢人现眼。”
许知礼说完后,我便让红豆拿出早已准备的账本、对牌等物交予他。
“东西拿走,以后莫要来扰我。”
许知礼是自诩不碰钱财的读书人,这番争权怕是受了钟明月的指使。
如今拿到了东西,他坐立难安,不待须臾便离开。
倒是惹得红豆念叨上了。
“老爷许久不来正院,也不多待一会,钟姨娘果然风华绝代,令男子心折。”
看看,连小丫头都晓得。
谁才是应该被爱的那个人。
当年许知礼尚是贫寒学子时,倒是与我月下对酌过几回,那时他的眼睛闪烁着光。
看得人心软软,不自觉就交付了感情。
只是当时已惘然。
物是人非事事休。
掌家权交给钟姨娘后,我有了更多的时间花费在自己身上。
可以尽情做自己喜欢的吃食。
每次研究出新方子,便拿去给师父的酒楼。
渐渐地,倒换了不少积蓄。
以前总会想着要存下来,夫君疏通官路要用,姨娘买胭脂水粉要用,儿子延请名师要用……
总归都花用在了别人身上,唯独苦了自己。
如今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打扮,化京城时兴的妆容、穿新款的百花裙。
连红豆小丫鬟都忍不住夸赞,“娘哎,我算是明白夫人之前说的话什么意思了,我以后成亲,也要给夫君纳个妾,好帮忙管家。”
这……倒也不必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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