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回来的时候嚎得震天响,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我去看的时候,正碰上许砚大放厥词,要钟姨娘去帮他报仇。
“姨娘,表舅父不是升任京兆尹了吗?让他帮我好好教训那帮纨绔子弟,还有没有王法!“
表舅父?
一个姨娘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指望得上?
许砚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我进去的时候,钟姨娘正一脸尴尬地推脱着。
“我与表哥并不相熟,幼年时的情谊,怕是他都忘了……”
许砚像是听不懂言外之词,还在那里兀自畅想。
“那报仇之事变算了,要不你找人把我送进国子监吧,不就是打个架,破书院竟敢开除我!”
“姨娘出身官宦之家,这点小事不会不肯帮吧!”
让你天天在家里炫耀家族过往的辉煌和身居高位的亲戚,骑虎难下了吧。
钟姨娘乃罪臣之女这件事,在许知礼的刻意忽略下。
家里人都快忘记了。
但无论这几年她吹嘘得多么厉害,那些曾经与钟家有关系的人,早就断了联系。
钟姨娘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松口帮忙。
许砚还没傻到家,很快就明白过来。
哪里是不肯,分明是帮不起。
房间里静的可怕,原来所谓的母慈子孝,这么不堪一击。
这样才对。
许砚到底不好跟女子计较。
但他心里埋了根刺。
以后新妇进门,刚好和钟姨娘对上。
我并未进去,只让红豆将拿来的补汤留下。
许砚吼的如此中气十足,想来没有大事。
心意尽到即可。
想来他此刻,更不想见到我这个无用的生母。
许砚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能有机会进京城这所有名的书院读书。
不是因为学识出众。
不是因为先生看他天资聪颖。
是我。
用两张点心方子,和亲自下厨一个月。
换来的。
听红豆说,许知礼下衙回来,又将许砚打了一顿。
第二日,便带着他负荆请罪去了。
可惜,连书院门都进不去。
在遍地都是天潢贵胄的京城,许知礼区区一个从六品。
根本无人搭理。
若无意外,许砚只能离开京城求学。
不过现下最重要的是,婚期将近。
一切都能容后再议。
大婚当日。
钟姨娘打扮得跟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宾客间。
往常屈居我一厨娘之下,这下可让她扬眉吐气了。
来的宾客中,大多是许知礼请的同僚夫人。
她们与我往日里说不上多么要好,但总归都是正室。
被妾室招待着,脸色都算不上多好。
碍于喜事,不好多说罢了。
与我熟络些的御史夫人,当场便来质问。
“宋春华,你就眼睁睁看着狐媚子爬到你头上。”
“我家大人喜欢,由他吧。”
“你可真没出息,罢了,回头让我们老爷参他个宠妾灭妻。”
我能怎么说呢,只能假装坚强,轻声辩解一二。
不知所措地拉过香兰转移话题。
“你不是喜欢喝樱桃酒,香兰酿得一手好酒,改日有空请你去喝。”
哎,听说我要在酒楼里摆宴席。
那些夫人们顾不得矜持,闻声而动。
“带我一个。”
“还有我。”
“别忘了我。”
“要是能得春华亲自下厨做菜,就太圆满了。”
“好好好,到时候定然满足你们的心愿。”
这些贵妇人,曾经一个个也都矜持地不像话。
直到我用吃食笼络了她们,才慢慢打开社交局面。
如今,有了她们的宣扬和支持。
想必酒楼的生意定然会更上一层楼。
达成目的后,我也没有继续多做什么,找了个借口便带着香兰离开了。
原本我害怕这丫头看到喜庆场面心情不好,不想她满心眼里都是生意。
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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