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他认出她了?知道她代替皇后,承了他的宠?
君玉大惊,满心慌乱。
可视线,却无法从他身上挪开。
三年不见,他变了,身材愈发高大,眉眼凌厉,脸部线条像是用刀刻斧凿过,每一寸都透露着危险的味道。
黑若曜石般的眼眸暗藏冷光,像是能看透人心。
他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长成了深不可测的男人。
陌生得让人害怕。
凤九霄紧紧盯着她,自然没有忽视她闪烁着心虚的眼神,居高临下的姿势,让他清楚瞧见她锁骨处遍布红痕,暧昧又刺眼……掐在下颚处的手指愈发用力,他恨不得把她的脖颈给扭断。
始乱终弃,秽乱宫廷,她死不足惜!
可眼见她呼吸急促,脸色也由白转红,再转青……他懊恼地松开了手。
哪怕她欺他骗他,哪怕她自甘堕落,可她始终还是他唯一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不对,他绝不会再在意她,不杀她,只是没必要弄脏自己的手!
对,就是这样!
转开眼掩饰自己的狼狈,凤九霄冷冷启唇:“区区宫婢,竟敢偷用皇后的香料?”
君玉眼前一阵阵发黑,艰难咳嗽着,可他冰冷如刀的声音,依然清晰传入耳畔。
心霎时跟漏了个洞似的,寒风呼呼往里灌,灌得她满嘴血腥气。
他不知道,没有柳瑶,是她陪了他整夜,更不知道,她是为了他才放弃尊严放弃颜面,跪在柳瑶的身边,求她收留。
所以他错认为她窃取柳瑶的香料,他想杀她,都不是他的错。
是她错生妄念。
可她,不悔!
轻轻闭上眼,君玉听候他发落。
微腥的石楠花香,不断**着凤九霄的神经,他满脸戾气地下令:“贵妃太过仁慈,她接二连三地做错事,只罚跪怎够?将她贬去浣衣局,直到她这双手洗废为止!”
废了,就不能再去摸其他男人了!
君玉惶惶抬眼,倏而凝起的水雾遮挡她的视线,她只瞧见凤九霄绝情离去的背影。
他曾亲口许诺,会让她做他唯一的妻,他们琴瑟和鸣,携手共老……这些誓言,他都已忘得一干二净了罢?只有她傻乎乎的抱着过往,刻骨难忘。
深一脚浅一脚地进入浣衣局,君玉兜头就接了一盆冷水。
刚刚才换上的宫衣,湿了个彻底。
一个身材臃肿的嬷嬷双手叉腰,指着她破口大骂:“贱蹄子,刚来就敢偷懒,你找死是不是?”
宫里的人惯来捧高踩低,她被身份最尊贵的凤九霄厌憎,于是所有人都来欺她了。
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渍,君玉冷静转身,走到其中一盆堆得小山似的衣服前,自觉洗了起来。
可任她乖觉,嬷嬷依旧不肯饶她,她随手抽出一根棒槌,用力砸在她肩上:“动作软绵绵的是没吃饭吗?你记住,被贬到浣衣局,你就是宫里最卑贱的女人!快点干!干不完不许吃饭!”
君玉闷哼一声,差点栽入脏水盆里。
深知反抗只会引来更猛烈的压迫,她咬咬牙,加重手上力道。
“啪”地又一声闷响,棒槌依旧落在她身上。“丝绸贵重,你用这么大力气,是想撕坏它?瞧你一脸穷酸样,你赔得起吗?”
君玉懂了。
不管她怎么做,做好还是做坏,都免不了这一顿毒打……没关系,自己选择的路,哪怕跪着,她也会走下去!
一滴泪珠滑落脸庞,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