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屋子里实在是太冷了。
李末伏爬回床上取暖,厚重的棉被压在身上只觉得厚重一点都不保暖。
他躺着躺着就想哭。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每天都能冻死人,吃的东西都没有猪吃得好,每天就一壶热茶,不热了那个嬷嬷也不管你。
李末伏缩在被子里欲哭无泪。
他错了。
他不应该骂作者。
想怎么写那是作者的自由,他不应该哔哔赖赖这么多。
早知道给个差评就跑了。
都怪他嘴贱……
越是这么想,李末伏越是想哭,结果真的哭出来了。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哪里挨过这么冷的天,还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想出去讨吃喝都不行。
小说里的男妻在二十一岁前一直被关在小院里,没有离开过半步。
一直到男主二十岁的时候,道士寻来说男主没事了,然后才带走了男妻。
寒风在窗户外面疯狂的乱刮,李末伏感受到了那窗户缝里透出来的寒冷一直在哆嗦,他觉得现在要是睡着了人也就没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李末伏对那个活到二十一岁的男妻表示怀疑。
或许那个男妻根本就没有跟着道士走,那只不过是武安侯府对外的说法,估计在男主没事后,那男妻早就被他们弄死了。
这么说也正常,侯府怎么可能会让男妻这个污点存活。
李末伏蜷缩的身体是冷的,那颗心也一点点冷下来,可他不想死……
他打着抖仔细的回想,但小说里对男妻的描写非常少,李末伏只能一边冻着一边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可悲。
过了一会,李末伏实在是遭不住了,他把头埋进被子里,这时他才发现脸被泪水冻住了。
“……”李末伏。
愤怒到了极点他就感觉到悲伤,更可悲的是被窝里也冷。
做了片刻的思想工作,李末伏还是崩溃了,他哆哆嗦嗦的站起来,牙齿在不停的打架。
他拿过吃剩的、冻硬的窝窝头,然后又缩回床上。
“呵呵呵……”李末伏僵硬的笑出声,那声音像鹅叫一般,难听得很。
既然他过得不好,男主也别想好过!
“乓”
房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李末伏两眼一翻被窝窝头砸晕了。
接着一大段记忆像海浪一般拍进他的脑袋。
小说里的男妻也叫李末伏,他的父母一共生了八个孩子,他是最大的那个。
李末伏十五岁被武安侯寻到,他的父母见状收了钱财就把他送给了武安侯府,至于要李末伏做什么他们并无所谓。
在他们眼里,家里这么多孩子要养,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差别,何况去武安侯府干活可是个好差事。
李末伏从小到大性子都很沉闷,也很懦弱。
在家里好吃的、好喝的轮不到他,来到了武安侯府里更是如此,尤其是在被大管家明里暗里警告过一番后,李末伏就更少说话了。
但侯府并没有为难他,他的日子比在家里过得要好很多。
吃的饱、穿得暖、睡得好,除了不能离开院子外,李末伏没什么不满足的。
他也听从大管家的话,没有让自己受过伤挨过疼。
但这样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在李末伏十八岁,也就是男主陆铭云十七岁的时候,有人送了一个美人给陆铭云,没多久那个美人就成了美妾。
美妾白婉婷不知从谁口中知道了李末伏的存在,于是三天两头的会来院前找李末伏的茬。
也是从白婉婷“帮忙打理后院”开始,李末伏院子得到的食物、衣服、家具等东西都大打折扣。
不只是在数量上,连质量都出现了问题。
于是在白婉婷到来的第一个冬天,小说男妻李末伏死了,变成了吐槽大侠李末伏。
而在另一边暖和的书房里,十七岁的陆铭云正和赵旭聊得来劲,正要喝口热茶缓一缓,忽然脑门一阵巨疼,整个人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哐当!”
“少爷!”
“净心!”
茶杯没了扶持一下子就落地摔碎,好在陆铭云身后的护卫反应够快,不然他能砸到碎瓷杯上,弄破那张俊脸。
“他这是怎么回事?”赵旭被吓到了,这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
“墨竹!快叫府上的医师!”护卫莫弈冲门外喊,随即回头安慰赵旭,“赵公子莫慌,我先扶少爷回房间。”
外面的书童一听快速的跑开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墨竹带着一个一字胡老者跑进来,“少爷怎么了?”
“少爷忽然昏倒了。”莫弈皱着眉头解释。
此刻陆铭云躺在床上,整张脸并无病气,但就是不醒。
“世子爷昏倒前有没有异样?”一字胡老者问。
莫弈摇头,“没有,少爷昏倒前正和赵公子聊得痛快,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人就昏倒了。”
赵旭背着手站在床尾,那眉毛深深地皱着,双眼一直盯着那老者,听见莫弈的话点了点头,“是的,莫弈没有说错,净心这是怎么了?”
老者摸上陆铭云的脉搏,过了一会纳闷道,“这个……世子爷并无大碍啊。”
“没有大碍为什么会昏倒?”赵旭很明显不信,他觉得这是个庸医。
但苏医师可是跟了侯府多年啊,他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世子爷没有事,那么就只能是……
想到偏院的那位,苏医师给了莫弈一个眼色,莫弈很快明白过来。
“到底怎么了?”赵旭莫名其妙的看着苏医师和莫弈眉来眼去,脸上的疑问更大了。
苏医师微微对赵旭行礼,虽然他不知道赵旭是谁,但能和世子爷谈得欢,想必也是哪家的少爷,“公子不要急,我按按人中,世子爷就会醒了。”
说罢,苏医师伸手按上陆铭云的人中,按了没一会,陆铭云睁开了眼睛。
“净心你没事吧?”赵旭松了一口气,这陆铭云要是在和他谈话时有个好歹,他岂不是得心里愧疚一辈子?
陆铭云睁开眼睛又闭上,他很快明白自己怎么了,于是面色不好的坐了起来,“鹤之,让莫弈先送你回去,我有事要做。”
“墨竹,陪我去一趟凝气院。”
陆铭云做事非常果断,他嘱咐后又和赵旭说了两句话就让墨竹拿来墨蓝色鹤氅披到身上。
没一会人就扶着墨竹离开了。
赵旭望着陆铭云的背影疑惑,“你家公子这是要找谁算账?”
“……属下,不知。”莫弈说。
他知道少爷去做什么,可这么多年李末伏一直安安分分,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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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冬日寒冷,木门被冻得硬邦邦,要是用手敲屋里的人估计都听不见,于是墨竹直接上腿踹。
“咚!咚!咚!”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墨竹换了一边腿继续踹。
陆铭云披着深色的鹤氅站在那,时不时会呼出白气。
昨夜刚下了雪,明明管事已经叮嘱下面的人把侯府的雪铲干净,可这凝气院的附近却还是雪地。
刚刚墨竹没注意,走进来就摔了一跤,现在**正疼着呢。
陆铭云望着这破败老旧的凝气院皱起眉来,李末伏这几年来安安分分,他都要忘了这人的存在。
如今看来应该是被逼急了,不然不会用这种方式找他来。
“诶哟欸!姑奶奶!”
林嬷嬷的声音传出来,她夸张又讨好的说,“这大冬天的你来做什么啊?可别冻坏了自己的身子,你吩咐的我都做……”
门一开,林嬷嬷哑巴了,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大脑一下子死机。
凝气院在侯府非常偏僻的地方,除了她几乎没有别人会走动,也就是白姨娘身边的丫鬟每个月来一趟。
也正因如此,这些年林嬷嬷养成了嘴无遮拦的习惯。
毕竟李末伏是个木头很少说话,就她一个人难免寂寞的自言自语。
没想到,今天闯祸了。
“……少,少爷,您怎么跑这边来了?”林嬷嬷根本不敢多说什么,脑子里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她下意识的跪下。
膝盖跪到硬邦邦的雪地上,林嬷嬷很快就感觉浑身冷透了,早知道她就把院子里的雪铲干净了……
“这是侯府,少爷去哪还需要和你汇报?”墨竹还记恨着刚刚摔的那一跤。
这个贱奴竟敢偷懒,这院子里院子外都是雪,他摔也就痛两下,要是少爷摔了可怎么办?
“不敢啊不敢!”林嬷嬷哀嚎,“只是这院子太脏了怕碍到少爷的眼……”
陆铭云走进院子,雪堆成冰,那屋子也是老旧破烂,很久没修了,院里唯一一棵树已经被砍掉。
“太脏了你还不快去打扫!”墨竹虽是书童,但他从小就跟着陆铭云,府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话有几分是陆铭云的态度。
林嬷嬷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去拿铲子。
“哼!”
墨竹厌恶的瞪了林嬷嬷一眼,今天少爷昏倒的事情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必定要追责下来。
这么多年一直没人敢动李末伏就是因为那个道士,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有人敢拿少爷涉险了?
陆铭云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只是看了林嬷嬷两眼记住了人。
他踩上那吱吱呀呀的台阶,推开破旧的房门。
屋里家具简陋,只有一张桌椅、一张床,还有那堆在床尾的箱子。
而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人。
陆铭云一惊,倒吸了一口气冷气,“墨竹!叫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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