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林父林母俩互相对视一眼,知道大嫂又开始作妖了,每年都是这样,只要一到农忙,林大嫂就开始阴阳怪气,林父撩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身朝林母道:“捡的差不多了你就先回去,我去看看大哥家的稻子。”
说着他朝林大伯家的地走去,见他来了,林大嫂止住嘴里的牢骚,朝林大伯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林父假笑着卖惨哭诉:“二弟来啦,哎呦,我和你大哥老咯,一把老腰都快断了,你看,这一大片的,还是得靠你呀!”
林大伯直起腰,脸上带着点尴尬打着招呼:“二弟。”
林父微微颔首:“大哥,我来帮帮忙。”
“哎呦,那就麻烦二弟了,你大哥他嘴笨,喏,这边的,还有这边的,都还没割......”
林父没说话,没管林大嫂还在那边唾沫横飞,捞起镰刀就弯腰开始割稻。
身后林母在心里叹气,虽然心疼自家男人,可是有些话她到底不好说,毕竟是亲大哥。
这边林窈熬好绿豆汤后,等绿豆汤冰镇的功夫,她坐在院子里编竹篮,林父手巧能干,家里很多东西都是他做的,包括林窈现下坐的小凳子,房间里的柜子收纳篮等等。
这么多年他凭借自己的手艺攒了一份家底娶妻生子,还供唯一的一个女儿上了高中,日常更是没有克扣过她一分,别人家的小孩该有的她有,别人没有的她也有。
衣服鞋子,扎头发的头绳,流行的军绿色挎包,甚至偶尔去城里卖东西时还会给女儿带那种彩色包装的硬糖果。
虽然比不上大白兔奶糖,但是就这,在这村里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了,谁家不年不节会给小孩买糖的,又不是钱烧的,有这钱,还不如攒攒买点肉打打牙祭,哪怕买不了肉,买点糖油也是好的。
同样是父母,林大伯懦弱无能,林大嫂强势刻薄,重儿轻女,也难怪林莉不喜原主,有对比才有伤害,林窈拥有的是她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至于林窈,自小就机灵聪明,加上常年耳濡目染,简单的一些竹篮编织物她也会做,只是做手工费功夫还伤手,林父一般不舍得女儿吃这个苦。
林窈看着灵活翻飞的双手,她固然知道做手工伤手,不过她有花露滋养,现在在家闲着也没事,哪怕她天天做,她的手也只会越来越**。
当然,用劲时手也会疼就是了,皮肤太过敏感就这点不好,她估计也就趁这几天能做做,后面肯定会疼的下不了手了。
可是看着渐渐成型的编织篮,内心的成就感也油然而生,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哪怕没有学历没有系统学过各种技能知识,他们的动手能力也远胜以后的很多大学生。
编好一个篮子后,林窈看看天色,将冰镇好的绿豆汤倒入汤盆,放进一个小一点的篮子里,上面盖了一块干净的布,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朝父母干活的地方走去。
农忙时节,路上除了偶尔见到一些孩子在一起玩弹珠,或者结成对在边割猪草边玩耍,几乎看不见大人,都在田里做活。
“窈窈,你咋过来啦,这太阳还没落山,热着呢!”
“我熬了绿豆汤,送来给你和爸喝一点解解暑。”
她看了眼田里,正想问林父人呢,林大嫂已经眼尖地看到林窈挎着的篮子。
刚刚还说腰疼的不行的人,这会几个跨步就从隔壁稻田里走了过来。
“哎呦,啥好东西,还眼巴巴地送到这里来,让大伯母瞧瞧。”
边说一把拽住了篮子的提手,使劲从林窈手臂上撸了下来。
竹篮质地硬,林窈只觉手臂上一阵刺痛,对面的女人已经掀开了盖布,还带着黑色脏污的大拇指插在了绿豆汤盆里,端起来就是咕咚咕咚几口。
林窈:“......”
林大嫂手脚太快,林母反应过来时林窈的篮子已经到了对方手里,她眼神气愤又无奈。
林窈安抚地拍了拍林母的手背,算了,一碗绿豆汤而已,只是白瞎了她的花露,还好熬的多,家里还有。
只是见到记忆里的林大嫂,林窈对她的印象更深了几分,吊梢三角眼,鼻子塌陷,嘴瘪的几乎看不见,两道重重的法令纹,看人时眼神轻蔑刻薄,光看面相,也是那种很难相处的人。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个害的原主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原本只是嘴角微抿,然而当眼角余光瞥到远远的还在地里弯腰割稻的父亲背影,林窈眼神瞬间变得极深极冷。
林大嫂咂咂嘴,乖乖,这绿豆汤真好喝,原本还想招呼林大伯来喝几口的她,立马将林大伯抛到脑后,又是咕咚咕咚一阵下肚。
直到肚子胀的装不下,她才随意地用手一抹嘴角,这才有功夫看着林窈母女俩,脸上带着餍足:“这绿豆汤熬的不错,最近这个天呀,热得我每天做活心里都不得劲,这喝完了以后舒坦多了,明天再送点过来啊,你大伯还没喝过呢!”
“家里绿豆没有了,要不我上大伯母家里拿点?”
林大嫂眼神一变:“我家里哪有什么绿豆,可没有你家日子过得舒坦,这又是吃肉又是喝汤,可怜我跟你大伯两个,每天起早贪黑的,哪像你们这般享受。”
大概怕林窈真要去她家要东西,林大嫂把篮子往林窈手里一塞,腰一扭就往自家田里走,跟**后面有人撵似的。
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小家子气,喝一口绿豆汤就想要东西,哪来的脸……”
林窈收回眼神,不理会林大嫂的倒打一耙,这种人,你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林母小声道:“你爸又去给你大伯割稻子了,晚上回去估计要晚一点。”
她嘴上轻声埋怨,眼里却含着心疼:“死脑筋,前几天还嚷着腰酸背痛的,人家一喊就过去,老黄牛还有休息吃草的时候呢!”
林窈无法说什么,前世的悲剧没有发生,林大嫂一家现在就是占占便宜恶心恶心人,这时候让爸爸跟他们断了来往是不可能的。
血缘关系,是扶持,也是羁绊。
她能做的只有等,等爸爸看清了这一家人的真面目,等他不再对这份亲情抱有任何期待。
晚上,林父一直干活干到天黑了才回来。
昏黄的灯光下,绕着好几只飞蛾,厨房里,林母赶紧给他端碗端菜。
林父顾不上说什么,接过碗就是大口大口的吃。
林母坐在旁边着急劝道:“慢点儿吃,别噎着。”
“饿啊,窈窈做的饭菜越来越香了,这毛豆就着肉汤拌饭,真下饭!”
“喝点绿豆汤,闺女下午熬的,还跑田里给我俩送,结果全被你大嫂霍霍完了。”
“……她那人见不得别人的东西,不提了,明天我接着去给大哥收稻子,田里稻穗剩的不多了,你这两天再去捡一捡,估计就差不多了。大哥那边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就够了。”
“行了,你一个人得干到猴年马月啊,我把家里田里稻穗捡完就过去。快吃吧,吃完早点洗了睡觉。”
“……委屈你了。”
“说什么呢,一家人有啥委屈不委屈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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