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考试作弊,不学无术!”
“你就不能学学你哥哥还有你妹妹吗?白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你要是不想再这个家呆,就给我回湘城,别再回来了!”
湘城。
国内最偏远的边城,三年扶贫都没到这。
这里脏乱不堪,鱼龙混杂,全国最堕落的地方,连动车站都没有,更别说高楼大厦。
白蔹站在城楼下,掀开头顶卫衣的帽子,抬头,看着古老的城墙还有坍塌的石块,父亲所谓的‘气话’,还音犹在耳。
白蔹提唇,无所谓的笑笑。
她的确没有那两个小三生的孩子长脸,所以她爸看她一眼都够,差别对待更是明显,言行之中尽是踩一捧一。
而这一次考试作弊,无疑是一个加剧这种厌恶的导火索,只不过,作弊的她不是现在的她,她是一个来自古代的灵魂,在白蔹落水的那一刻,进入了白蔹的身子里。
虽对这个时代不全熟悉,但她很明白白蔹的动机。
因为一直不被认可,所以想要所有人刮目相看,却因能力有限,就急功近利的采取了这种手段。
她的确挺笨的,笨就笨在,明明已经拥有了很多,却只看自己没有什么。
比如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身为原配的女儿,她拥有更多的资源,单单生日礼物上收到的那张拜师帖,就让妹妹白少绮苦苦惦记了两年。
但白蔹的关注点却一直在自己的未婚夫为什么不喜欢自己,而喜欢白少绮上,却不知道每一颗绿豆都有属于自己的王八,何必自惭形秽。
湘城外有一条护城河,劈开分流引入城内,城门内的水上架着很大的木制风车,水流过,风车慢悠悠的旋转。
白蔹烧完了五支香,就沿着城内的马路慢悠悠的走着。
余光中,有个矮矮的身影一直在跟着她,从她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就一直跟着。
是一个小朋友,寸头,穿着白色衬衫,蓝色针织小马甲,穿着一双黑色小皮鞋,有点精致的太明显。
马路对面,黑色的商务迈巴赫。
驾驶座,寸头司机一手搁在方向盘上,即便是在无害的街头,也警惕万分。
直到看到马路对面的小孩,他才松了口气,按着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都撤退,关了红外线,不要对准普通人群。”
后座只有一个年轻男人,面前放着没有任何标识的笔记本,白色衬衫严谨地扣到最上面一粒,眸色很浅,肤色冷白。
指腹随意划着电脑屏幕,点开文件。
邮件里的文档显示繁琐的数字公式。
他掠过一眼,浓密的眼睫微垂,单手打字批注——
【别再给我发垃圾】
姜附离随手按了两个键,电脑左下角出来一个语音弹框,是一个穿着实验服的男人,他吐槽:“我说姜少,你到底怎么了那群R国研究员?”
“说。”姜附离惜字如金。
“他们今天集体联名向门萨联盟举报你,你知道我够不到联盟门槛,我听老师说的,这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门萨联盟,全球顶尖智商联盟会。
入联盟的要求十分苛刻,全球仅一百个成员。
大半数的国家都没有一个能够得上门槛的人。
国内只有三个人通过了考核。
姜附离指腹随意的敲着桌面,犀利点评:“那我祝他们成功。”
对面男人发出短促的一声笑,“OK,我懂了。”
姜附离关掉电脑屏幕,目光懒懒转向窗外,浅色凤眸压着天生的冷淡。
单向玻璃能很清楚的看到外面。
只见方才穿着白色卫衣的女孩已经上了公交车,小孩看着公交车晃晃悠悠的尾气,很想跟着白蔹上车,就是没敢。
于是站在原地半刻后,才无奈的吐了一口气,回到了姜附离的车子上。
湘城老城区。
这里是白蔹舅舅的住处,不似北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小区十分老旧。
舅舅家在住在五楼,没有电梯,楼梯暗黑无光。
她敲门进去的时候,舅妈穿着裙子起身迎接,眼里讨好意味明显,伸手去接白蔹的行李箱,“阿蔹来了啊,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帮你拿行李。”
白蔹没给她,舅妈讪笑着退了步。
白蔹抬眸,“您好。”
一张懒洋洋却异常出挑的脸。
纪舅妈瞬间觉得这一百平破旧的家与暗沉的楼梯,跟这侄女格格不入。
“先吃饭,阿蔹,这是你外公,你们应该没见过,你舅舅还在教学生画画,晚上才能回来,你记得大舅吗……”纪舅妈一直很热情,又向白蔹介绍坐在沙发上的外公。
白蔹目光落到她那外公身上。
她外公,纪衡。
原主记忆中母亲纪慕兰跟纪家感情不好,这么多年只回来过一次,纪慕兰站在门口等了很久。
纪衡当时并没有开门,也没见她们。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纪衡坐在布艺沙发上,目光看着播放新闻的电视,鼻梁上架着老花镜,身上穿着的外套浆洗的有些泛白,却绣极其精致的纹路,脊背很直,手里拿着老式的烟杆。
舅妈去厨房了,好一会儿,纪衡才闷声开口,“你妈妈这两年有联系你吗?”
白蔹看着他身上精致的纹路,垂眼并腿坐在沙发上,看起来乖巧无害,只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手腕上的红丝带,“没有。”
原主母亲已经失去消息两年了。
纪衡点点头,低头沉默的吸了口旱烟,没再说话。
白蔹乖乖的坐了一会,见没人看她,索性就倚着沙发,有些懒散的拿出手机翻看新闻。
午饭很丰盛,都是白蔹的口味。
“学籍转好了吗?”沉默中,纪衡开口询问。
“在办了,过两天就能转过来。”
“嗯,等你舅舅回来,让他帮你联系湘城中学的老师。”
舅妈感觉有什么不对。
“学籍?什么学籍?”
“我转到湘城来上学,”白蔹只吃了几口白米饭,她放下筷子,“离开白家了。”
舅妈脑子嗡嗡的,“离、离开是什么意思?”
白蔹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风轻云淡:“意思就是,我被赶出来,户口也要迁出来,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