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上门女婿,也叫入赘女婿,叶晚萧并不以为多稀奇。
别说是在这邦安县这个小地方,就是在京城里也是有这种人家,甚至更多。
一般都是女子家境比男子富有,或是男子已是无亲无故,又想和心仪女子白头偕老,女子的父母就会要求男子入赘。这样女子出嫁后依旧可以住在娘家,看着夫婿不能欺负自家女儿。
不过,除非是不得已,男子基本上不愿当着上门女婿。
一方面是因上门女婿无权再娶旁人,只得一人一生守得一白首。另一方面,入赘后儿女都要随着妇家姓。
也就是说,上门女婿虽有子嗣,却无子嗣。从他们这里算是断了根,百年后无颜面对自家的列祖列宗。
再者,若是入赘后无一男半女,女子不仅有权和离,还可以要求男子各种赔偿。往往无能力赔偿者都会在女子家沦为下人,甚至劳作至死。
更有甚者,再招一位来做上门女婿,过着二夫服侍一女的日子,男子还不能有任何怨言。哪个男子会愿意过这种日子呢?
当然后者的情况属实少见,一般都是相安无事过一生。
根据叶晚萧这些年破案的经验,凶手作案是根据她们招上门女婿这一共同点而杀人的。
可邦安县上门女婿可不止她们三人的,怎么就最后害死她们仨呢?
肯定还有叶晚萧没瞧见的地方。
回到衙门,叶晚萧让刘暮年仔细调查一下这三位受害人的家境情况,再将本县的入赘家室全部记下,一一调查。
刘暮年的神色有些古怪,轻叹一口气说道:“若是乔一尘在就好了。”
乔一尘有个本事,邦安县里谁家夫妻两人打架,谁家小儿子昨晚尿炕,谁家狗又下崽子了,他都知道。
若是他不知道,他也能变着法子打听出来。
这几人的情况,问问乔一尘便都清楚了,根本不用挨家挨户的去盘问。
说到这里,叶晚萧这才发现今日竟不是乔一尘当值。
“今日不应该是乔一尘当值吗?怎么变成你了?”
张大桥听见叶晚萧询问,本就阴沉的脸上更是难看:“这小兔崽子。昨日开饷银了,定是又换班喝酒去啦。这要是让我逮着他,瞧我不生生给他狗腿子给打断!”
“这大早上的,你又要打断谁的腿?”
说曹操曹操到。
乔一尘提着两壶酒,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我听说又发现一具无头女尸,是村东口田氏。”
他一副瞧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让张大桥更是恼火,上前揪起乔一尘的耳朵,破口大骂:“小兔崽子!开了饷银就去喝酒,怎么瞧你抬尸没如此积极!”
乔一尘龇牙咧嘴的挣脱开他的手,赶忙陪着笑脸:“你错怪我了,我是查案去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他手中的两瓶酒上。
“查案查出两瓶酒,你这倒是惬意的很。”叶晚萧一语道破乔一尘的谎言。
他依旧没皮没脸的笑着:“我查到的消息可比这两瓶酒来的贵重多了。”
“哦?”叶晚萧眯起眼睛,瞧瞧他所谓的消息到底能有多贵重。
乔一尘发觉了叶晚萧眼底的轻蔑,可他并没有任何变化,言语间倒是多了几分神秘:“今日回春堂家陈掌柜的也去凑热闹了,他说这个凶手很可能有……”
他声音越来越缥缈,最后直接停顿下来,黑亮的眸子在扫视他们一圈后,直接落到叶晚萧的身上。
乔一尘眼底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像是嘲弄,又像是窘涩。叶晚萧被瞧得全身发麻,惹得她极其的不舒服。
“有什么话就直说,故弄玄虚!”叶晚萧冷厉道。
乔一尘捂着嘴偷偷笑了笑,继续道:“陈掌柜说,这凶手得了无后之症。”
他这话一出口,整个衙门寂静无声,只有两只不知何处飞来的老鸹,悬在头顶大叫几声。
乔一尘瞧着他们都不说话,像是不信他所说的,于是极力解释:“这陈掌柜可是这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郎中,特别对闺帷生育之事他是最为拿手的。”
所有人的脸颊都红了,包括叶晚萧。乔一尘倒没有闭嘴的想法,继续侃侃而谈。
“陈掌柜可说了,凶手不仅有无后之症,房事还极其敷衍。瞧着这人肾气虚弱不是一日功,定是胎中就带着这毛病,只是现下才表露出来。你们说男人得了这种毛病,以后这日子……”
乔一尘还想着继续说,一旁的张大桥瞧着叶晚萧的脸已经红到耳朵根了,赶紧一张大手死死地捂住他鼻子下面的窟窿,连忙打岔道:“大人,咱们可以查查县中哪个男人有这病。”
叶晚萧轻咳一声,淡定道:“一般男人得了这种病会去瞧吗?”
她这话问的所有人哑口无言,唯独年纪尚小的叶清风坦言直说:“不会!这可是男人的脸面。”
所有人附和点头……
“那这不又无从查找了?”刘暮年轻声询问。
叶晚萧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道:“要查就得查近期哪个男人瞧过旁的病!”
所有人思想片刻后恍然大悟。
像是叶清风说的那样,这种病没有人会明目张胆得去瞧,只得打着旁的病的旗号来治。
“若是这人不瞧郎中,我们岂不是又查不出来了?”刘暮年说道。
“嗐,得这病的,若是一般人倒也无事,大不了过继个孩子呗。可这要是上门女婿得了这病,就是花光所有的积蓄他也得治好喽。不然给人一辈子当奴才事小,媳妇再招个上门女婿,过着小妾一样的日子,啧啧,那就惨喽!”
乔一尘叹息的说完这话,还不忘再多喝一口酒。
别看这人平时吊儿郎当的,冷不丁说句话倒是很合叶晚萧的意。
“我们先调查一下这些日子有谁去看过郎中,切勿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