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一路上嘟嘟囔囔,张嘴闭嘴就是代孕代孕,夏蝉儿听的头皮发麻。
好容易捱到了医院,立即找了这家医院相熟的钱医生,他跟夏蝉儿妈妈在同一个学校进修过,夏蝉儿的诊治一直都是他经手的。
在听到医生说盆腔炎完全可以治好怀孕的时候,婆婆的脸色并没有好看一点,一直在跟钱大夫反复确认,“可是我们老家有得这个病的,都三十了还怀不上呢。”
“这位阿姨啊,您说的病人我不了解情况,您儿媳这个不是什么大病,完全可以治疗的。”
“那她还能不能怀上?”婆婆继续追问。
钱医生为难的看了夏蝉儿一眼,“这我不能保证。”继续道,“这样老阿姨,怀孕这个事情,双方的身体都是要做检查的,男方的身体状况,**质量和活力,都会影响到怀孕。”
“我儿子没病!”婆婆情绪立马有些激动,“他身强体壮的,好的很,你要仔细给我这儿媳检查啊,她怀不了的!”
钱大夫是主任医师,诊室里还站了好多排队的病人,婆婆话音刚落,很多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夏蝉儿这边,气氛一时之间变的很尴尬,婆婆却好像浑然不觉。
“您儿媳这个调理的好,平时生活注意一点,要怀孕完全没问题的。”好在钱医生细心,再次跟婆婆重申了一遍,躲在队伍里的夏蝉儿才敢稍稍抬头。“您要真急着抱孙子,让这小夫妻双方都做个检查,对怀孕只有好处。”
碍于是夏蝉儿的婆婆,钱医生边开药方,边耐着性子多说了几句。
婆婆还要说什么,夏蝉儿却丢不起这个人了。
“妈,听大夫的吧”
“听什么?你怀不上让我儿子过来遭罪?”婆婆疾言厉色,丝毫不避讳是公众场合。
夏蝉儿一句都不想多说了,她估计再说话,婆婆能当场和她吵起来。
钱大夫开好了药方,非常同情的看了眼夏蝉儿,“你照着这个去一楼拿药吧。”
“行,实在是麻烦您了。”夏蝉儿结果药方打算下楼,没走几步,却又被钱大夫叫住,“蝉儿,今天正好我值班,号也排的不满,你那边方便让你丈夫过来做个检查吧,我再给你们做个综合评估。”
“那真是谢谢您了。”夏蝉儿赶紧拨通了林飞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一声高一声的警笛。
只听林飞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捂着话筒,“喂,蝉儿我现在有点急事,一会儿打给你。”电话很快被切断了。
夏蝉儿有些疑惑,林飞不是在酒店吗,脑子里立马闪出张霏霏衣衫不整的样子。
赌气的又拨过去,他就这么着急,这点时间都匀不出来吗?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正要再打的时候,忽然弹出来一条微信。
“蝉儿,替你送那俩奸夫**去局子了,不谢。”
程兰接着发了个得意的表情。
夏蝉儿苦笑,“你见着他们了?”
“我傻呀,直接打了个电话,告诉警察叔叔有人通奸。”
夏蝉儿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合上手机,看钱大夫还在等她,“不好意思钱大夫,我丈夫他可能来不了了。”
钱大夫很好说话,摆摆手,“没事,那就你们哪天有时间再说吧。”
婆婆疑惑的看了夏蝉儿一眼,又抓着钱大夫,“你可要看准了,我这儿媳她到底有没有问题,她那肚子怎么一点没动静。”
好脾气的钱大夫脸上已经隐隐有了愠色,“您要真想抱孙子,就对您儿媳好点吧!”
“嗳你这医生,我们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了”婆婆并不知道夏蝉儿认识这位医生。
钱大夫也是为夏蝉儿鸣不平,摊上这么一位极品婆婆,低头看另一位病人的病历了,没搭理她。
“你们看完了没啊,我们都等半天了。”
“这老太太还真是难说话”
后面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婆婆被人说的无趣,总算腾出了**底下的凳子。
夏蝉儿小声请求钱大夫别把这事告诉她妈,她怕她又跟着担心,就赶紧匆匆离开了诊室。
一出门,电话**就急促的响起,是她公司的小组领导王姐。
“夏蝉儿你赶紧回公司一趟!”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语气很是不善。
工作几年,夏蝉儿兢兢业业,还从没被领导批评过,这会儿听王姐的口气,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心急的拦了车一路飞回公司。
刚一进门,就被叫到了办公室。
“啪”的一声,王姐摔下来一堆照片,“夏蝉儿你自己看!”
照片上是一群衣着暴露的人,似乎是在酒吧,夏蝉儿没看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又从来不去酒吧。
“你好好看看,夏蝉儿!”王姐看夏蝉儿不咸不淡的样子就来气,她一下午不知道接了多少家长的投诉电话,还有要求退学费的,她能不气吗。
夏蝉儿有些莫名其妙,拿起那对照片翻了几张,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后面有几张照片里竟然有她!可是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过夜店,“王姐,这谁寄来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还有这些投诉邮件!”
王姐动作很重,把办公桌上的电脑转过来对向夏蝉儿。
上面全是写她私生活不检点,作风不正派之类,说这样的人怎么能带小孩子,怎么为人师表,强烈建议领导辞退这种害群之马。甚至还提到了她不孕不育,对小孩子过分亲热,有心理问题。逻辑清晰,言辞激烈。
夏蝉儿看的脑门突突的跳,如果里头不是点名道姓的指责她,她站在老板的角度有这种员工也绝对要气死,还好家长们应该还不知道。
可是这纯属是污蔑好吗,她从来就没拍过这种照片,这些东西又都是从哪儿来的。而且她带小孩子特长班几年了,一直勤勤恳恳,尽心尽力,她是发自内心喜欢那些充满童趣的小孩的。
加上有些自己的教学方法,小孩们进步很快,很多家长送孩子过来都点名要她带的。
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恋小孩的变态?
“王姐,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但我是不是这样的人,您应该最清楚啊。”夏蝉儿急于辩驳,她跟王姐这个小组几年,她应该是了解她的。
“夏蝉儿,现在不是我信不信你的问题,家长们也收到这些了,现在投诉电话快打爆了,大老板已经剋过我了,要不解雇你,要不就是我离职!”
家长们也知道了?
夏蝉儿怔住,她发现事情突然变的无可挽回。
如果只是王姐这里收到还好说,她可以去跟大老板解释,可是怎么连家长也收到这些东西?
家长的信任和配合,是能继续这份工作最重要的东西了。
可是现在。。。
脑子飞速的旋转,这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可能。
到底是谁要害她,连一丝生机都不留。
短短的几分钟,夏蝉儿像是坐了趟只会下跌的过山车。来公司的时候她就有预感,还说是工作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压根没想到,只是被叫过来辞退。
片刻,终于抬头说道,“王姐,谢谢您这几年的照顾,我回头写份辞呈吧。”说完这话,夏蝉儿整个人都颓下去了。
这算流年不利吗,先是妇科有问题,再是婚姻触礁,现在连工作都保不住。
“夏蝉儿,你,还好吧。”王姐放缓的声音里,透着担忧。
“没事”夏蝉儿摇了摇头,到这一步,她只能选择自己离职,不管这事儿有多冤,也扯不上别人,王姐待她不薄。
扭头去外面收拾东西,整个过程夏蝉儿的手止不住的抖,不知道是气愤还是难过。
周围有同事窃窃私语,言辞间都是,没看出来夏蝉儿是这种人。
临出门的时候,这个夏蝉儿努力拼搏过的疆场,只有王姐一个人送了她。夏蝉儿感到无限悲凉。
“夏蝉儿,这有份我客户的资料,小孩儿家里条件挺好,就是个性顽皮了点,你看要不要去,做的好的话,等这阵儿风声过了,我问问领导看可不可以调你回来。”
王姐不知道出于对人才的爱惜,还是对夏蝉儿主动离职的歉疚,在她临走的时候交给了她这份文件。
夏蝉儿没说话,接过来离开了公司。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写字楼的,也不知道已经在街上晃荡了多久。
就是抱着一箱子文件,漫无目的的走,不知道去哪儿,也不知道干点什么。
直到天色擦黑,手腕开始发酸的时候,才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那个家,她愿不愿回,此刻都是她唯一能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