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凤顷,与她这从山野之间来的丫头,从表面上来看,本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但是,花初认识他。
三年之前,就认识他了。
他们之间的相遇,是在一悬崖峭壁之处。
那时,端王身受重伤,腹背的伤口极大,血窟窿暴露在外,衣裳也全被树枝刮破,呼吸薄弱,用“狼狈”二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恰好采药,经过那处山川。
无意之间,本着医者仁心,救下了他。
师傅说过,未出嫁的女子,是不能与男子有近距离接触的,可花初不一样,她虽身为女子,却不像那些待字闺中的大家之女,她是明月谷之人,是玄机子唯一的关门弟子。
她秉持着医者之理,断不会有不救之理。
只是花初身份特殊,除开明月谷小医圣这个名号之外,她还是当今大元王朝辅国公之女,有些嫌隙,还是应当避开。
世间之人,本就会对女子行医有诸多诟病。
故花初行走江湖之上,总是带上斗笠,替人治病的时候,也得先吃下改变声道的药丸,避免给自己招惹上麻烦。
所以,给端王治病之时,她也一直没有摘下过斗笠。
花初记得,那时候的端王,名声还不是如今这般。
他睁开双眸,就那样盯着花初看,看得花初的心,跟着凤顷的呼吸,一道乱了。
“我想见见你,素素,我想好好看看你。”
凤顷唤她为素素。
在一起的那几天,他总是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一遍遍温柔的唤着素素这两个字。
他说,这是自己独有的称呼。
温暖厚实的大手附上她白皙的十指,让花初心悸。
她惊慌回道:“下次、下次吧。”
便落荒而逃。
等她梳理好心情再次回去的时候,那草席之上,就只剩下那玫玉制的小铃铛。
还有一封信。
那封信,花初一直都保存得极好。
后来她长大了,被爹爹接到了京城,住到了辅国公府,她又是花家之人,自然,也去拜见了端王。
只是一眼,她认出了他。
一眼万年,她心中的情意,再一次的,慢慢萌发。
可凤顷,对花初,却只是一扫而过。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她来。
花初以为,他们定然,不会再有何交集。
直到,端王上门提亲,说要娶花家之女。
花初刚来京城没多久,就连爹爹带她外出的时候,也从未郑重的介绍过她,外人只知道这花家有一位小姐花兮儿才貌双全,而不知道花初的存在。
果然。
那端王凤顷要娶的,是那京都第一才女花兮儿,是花初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可叹。
如今阴差阳错,嫁给他的,竟是自己。
花初想,到了端王府,她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份,他许能看在多年前自己搭救过他的份上,给自己一份清静自处。
“母亲,我该走了。”
花初站了起来,依旧好脾气的与邱瑛说着话。
端庄,典雅,大方,这些所有大家之女有的,她全部具备。
懦弱,怕事,这好像深深的刻在了花初骨子里。
花初被喜婆接着出了门。
此时,辅国公府门口,却是呜呜泱泱的,围了不下千人。
“端王妃出来了!”
众人哄笑。
是的。
哄笑!
原因无他,只是这成亲之日,本应该前来迎娶的端王,却没有出现,只是派了府中的一个老管家前来。
花初。
毕竟是端王正妃,可这基本的礼仪,端王没有给她。
花初的手不自觉的捏紧,身旁传来了女子娇笑的声音。
“山野之间来的丫头,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母亲,你看这端王,竟如此薄待于姐姐。”
“端王是什么人,肯定知道这红衣之下的人不是我了。心生不满,那也正常。姐姐,你便好生受着吧,委屈你了。”
那是花兮儿的声音。
“兮儿!”继母佯装呵斥。
可那语气里,花初能感受到的,也就只有幸灾乐祸。
“母亲,还好今日出嫁的不是我,要不然,今日我可就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