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凌渊,敖琬,我心头滔天大恨,来世,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不,要让你们千倍万倍偿还,你们等着,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敖雨辛身上战甲破碎,手持残剑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中,看着敌军如漫天墨云般压来,下一刻就要将她碾碎,仰天悲鸣怒啸。
她做了大魏皇后十年,但每一天过的都是不如猪狗的生活,如同身处地狱。
今日战死,终于可以彻底解脱,按理,她本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她不甘,她恨!
十年前,她被妹妹敖琬灌酒陷害,被迫嫁给了暴君魏凌渊,在敖琬挑唆之下,曾贵为侯府嫡女的她,有着皇后身份的她,在宫中受尽百般折磨!
五年前,父亲和兄长为了守住她的皇后之位,领数十万敖家军奔赴沙场,正步步为营之时,却被魏凌渊连发十二道圣旨,催促他们尽快出战,结果误中埋伏,全部战死!
魏凌渊却说他们贪功冒进,不仅无功,还有大过,敖家一门老小,流放寒苦之地,青壮则秋后问斩。
三年前,魏国只剩下几座城池,已没将才可用,魏凌渊以敖家老小的性命作为要挟,让她领军作战,连连征战之下,她杀了无数人,也受了无数的伤,最严重的一次,险些被敌将拦腰斩断。
但魏凌渊还嫌她弄丢了城池,每丢一座,便杀她一个亲人。
敌军攻至皇宫,世间活着的,也只剩下她自己,所有那些爱护她的,疼惜她的,还有她想保护的人,全被杀了。
如今,魏凌渊为了争取与敖琬逃出生天的时机,将她数百家族至亲的尸骨从坟冢里挖出来,葬在了皇宫的第二道城门之下!
如果第一道城门破了,敌人的千军万马就会践踏而过,让她的家族至亲,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那些尸骨里,不仅有她的父兄,还有她夭折的孩子!
敖雨辛必须死守第一道城门,她也必须守住,否则,她死了,有何面目去见他们!
偏偏,在她死守第一道门的时候,魏凌渊和敖琬还逃了,不知道又会在哪里逍遥快活。
他们才应该是最该死的人!
敖雨辛很后悔,为什么没在还有力气的时候,将魏凌渊和敖琬斩杀。
她更后悔,为什么没有在跟魏凌渊在十年前大婚的当晚,就将他捅死。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面目狰狞的敌军们,一步步的围了上来,眼看敖雨辛将要死在乱刀之下。
“散开。”一道低沉却凌厉的声音,从密密麻麻的敌军阵营里传来。
很快嘶鸣的战马穿越过军队,修长瘦削的身影潇洒跃下,战靴淌过血水汇聚的溪流,朝着敖雨辛走去。
敖雨辛浑浊的眼珠看不清对方的身影,只有一片黑,但对方凌厉的目光,却有如形质的落在她身上,她能清晰的感知到。
“怎么会是你?”身披甲胄的男人,走到她跟前,凝望着她,话语中有着凝重的叹息,还有克制不住的颤栗。
他难道认识她?
但她没有力气问,眼前越来越模糊了。
敌方将军走上前,手中寒光闪闪的剑插在了地上,将她抱了起来。
敖雨辛仰躺在他怀里,透过寒甲,听到他心脏有力跳动的声音,他黑发落在她脸上,带着酥麻的触感。
她莫名的感受到熟悉和安宁,努力的睁开眼睛,想去看清楚他的面容,可是,视线却只能看清他线条分明的下颚,看不见全貌。
他到底是谁……
据说此次的敌将是安陵王,会是他吗?
天越来越冷,寒风呼啸着,天空里,飘落起了雪花,一片接一片的落在他和她的身上。
但那雪花中,不知为何却有着滚烫的水滴。
是谁在为她的死而哭泣?
此生所有的记忆变成了一幕幕的画面,在她眼前快速的掠过,随后意识急坠,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小姐你真是命苦哇!怎么这么年纪轻轻,就抛下奴婢走了!”恍恍惚惚中,耳畔传来模糊却吵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敖雨辛陡然睁开眼睛,仰头坐起来。
怎么回事,她还活着吗?
窗户外面的光线温和的透进来,火炉上的瓦罐冒着热气,正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味。
一个小丫鬟伏在她的床侧,呜呜咽咽的哭着。
“我这是在哪?”敖雨辛轻声的问。
小丫鬟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来,“小姐,你醒了!”
看着这张熟悉的稚嫩脸庞,敖雨辛呼吸都快滞住。
这个小丫鬟,竟然是陪着她一起长大,后来跟随着她一起进宫,在宫中第一年里就被敖琬害死的贴身丫鬟扶渠。
她的尸骨应该还被埋在皇宫的第二道城门下,可为什么还能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