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林佑喜上眉梢“好,我们立刻过去。”一行人便跟着前往下房。
赶路中,裴渝有些不解“那杂役不是疯了吗?”
“那个杂役是第一个撞鬼的人,被吓的时不时犯病,难得清醒,我们得快些过去问问。”前面的小黄哥回头道。
“以及,我叫黄录。”
裴渝点点头“余崎。”
封烨在前面催促两声,不一会,他们来到下房,里面约有六七人,围在一起,那杂役在中间,此刻他双目已经恢复神智,但脸颊消瘦,无精打采,见他们到来,行了一礼“大人…”
卓挽上前把他扶起,“不必如此,我们来只想打探一下消息,敢问您可还记得,最初见到那水鬼的情形?”
杂役脸上表情更加忧愁,踌躇一下,还是道:大概一月前吧——
一月前,夜半三更,太守府。
将最后一个灯笼挂在院墙上,仆役收起提竿,打了个哈欠,正欲往住处走去,耳边却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什么东西…”他咕哝着,边凝神仔细听,边找声音从何处传来。
那声越发清晰,好像是有人…在慢条斯理的哼曲!
仆役心里没底,渐渐恐慌起来,但还是强行镇定,走向庭园。那戏曲依然在唱,他靠着假山,一咬牙,朝庭中探出脑袋,却差点没吓摔在地上!
只见庭园的水潭之上,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悬浮于水面之上,正咿咿呀呀唱着曲!月光下,她脸色惨白,伴随双手轻挥,如血般鲜红的衣袍舞动,声音婉转凄凉。
“…君破城京好功名,十年祥和安里,终是永留幽潭底。”
他猛地捂住嘴,生怕漏了一点声音,正当惊疑不定时,注意到水潭边还有个人影,仆役定睛看去,发现那人正是太守!
他终于像失了所有力气,一下跌坐在地,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跑走,边跑边叫“鬼…闹鬼…闹鬼了!”
“快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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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完,何佑率先皱眉问“太守?”
杂役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颤抖着肩膀,“对!是闹鬼…闹鬼了!找人啊!”
杂役一下抓住何佑,双目瞪圆“找人,快找人!”
“喂,放手!”封烨正欲上前,裴渝已经刀鞘一横,击在杂役胸口,将他击退几步,后面人急忙将其扶住。
几个杂役又重新围成一个圈,而中央的那个明显是疯病犯了,神智不清地念叨着鬼,其他几人忙道“大人见谅,六郎本就胆子小,如今直撞了鬼,被吓得时常脑子不清醒。”
裴渝看向坐地上的六郎,又将目光转向几个杂役问“太守溺亡,最先是谁发现的尸体?”
“是绿鸢。”其中一个杂役回道“绿鸢是姥爷的丫鬟,现在应该跟着大夫人,在灵堂的。”
黄录几人对视一眼,裴渝道“去灵堂。”
灵堂位于后院,需穿过长廊,长廊下就是湖的一部分,往前院墙镂空一块,正好能看到庭院。
张太守死亡,在灵堂停灵五日,后出殡下葬。
天色已近黄昏,裴渝跨进灵堂的门,便瞧见,正中间停着一口棺材,一位身着素白衣袍的妇人正坐在旁的椅子上,眉心紧拧,面色严肃,但架不住疲倦,一手扶额,闭着眼歇息,后面站着几个丫鬟。
左侧则坐了一位公子,约摸年近三十,身着白色服饰,神情疲惫,是张太守儿子张宁。
听见动静,三人都看过来,看见是他们来,张宁颔首道“几位,可是有什么问题?”
卓挽微微躬身“张夫人,张少爷多有打扰了,我们想问问绿鸢姑娘,发现太守死亡时,是个什么情况?”
张夫人点点头“绿鸢。”
一位丫鬟上前,垂头行了一礼,回忆道“两日前,我准备去叫老爷和夫人洗漱,但到房间只看见夫人,不见老爷的踪影,心想可能先起了,于是就去厨房查看早食的准备。
回来之后,却还不见老爷,便叫上几个人,和我一起去找,房屋中寻遍了都没有看见,只得去另外几个院子查看,结果,”
绿鸢抿了抿唇,语气低落“结果就在庭院里,发现老爷飘在水面上。”
听完,何佑声音温和地开口“敢问姑娘,发现太守大人大概是在什么时间?”
绿鸢想了想,回“应是卯时。”
这时,卓挽问“那请问姑娘,可知晓太守府闹鬼一事?”
话音落下,绿鸢僵硬一瞬,卓挽正准备开口。
“什么闹鬼,乱传的胡话罢了。”张夫人出声打断,她从椅子上起身,摆手道“几位若想查询死因,去庭中搜查便是。”
绿鸢急忙上前扶住,小声道“夫人…该去学堂了,老爷出事了,您就一直没有过去过…”
张夫人点头,朝卓挽道“几位,我还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见二人远去,张公子抱歉笑笑“十分抱歉…我母亲一直不喜这些事,对闹鬼也就不太信。”
言毕,张宁顿一下,向门口一望,确定张夫人走远后,又转过头,神情严肃道。
“几位,如果关于闹鬼一案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范围之内,我一定知无不言。
一定请诸位,查清背后的真相。”
说完张宁拱手行一礼。
何佑诧异片刻,忙将其扶起“这是当然,张公子,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张宁起身,总算露出笑来。
裴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突然开口问“张公子,张夫人为何要去学堂?”
张宁回神,道“家母在外办了几座学堂,专门供想读书的穷苦孩子,最近学堂出了些事,她基本每天都往那赶,但两天前我父亲出事,这才在家中守了两天。
诸位,天快黑了,我也得跟去看看,就先别过。”
裴渝应声谢,眼看张宁也出门,身影消失在渐黑的天色里。
此刻堂中只剩他们几人,明黄色烛火跳动。
“有问题,张夫人十分抵触闹鬼一事,张公子却想查**相。”林佑摸着下巴思索。
“的确,还有,我怎么都想不明白,太守死亡是在半夜,也就是说,凶手半夜把太守引到水池里溺死,同床的夫人半点没察觉。”卓挽面露不解。
二人叹口气,一旁封烨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了。
裴渝目光落在棺材上,开口道“你们验过尸吗。”
“验过,确实是溺死的,死亡时间也没问题。”
“庭院也去查过,特意围着水潭看了一圈,确实没什么东西。”
“对闹鬼一事,有头绪吗?”
“其实我有个怀疑。”卓挽说“我们大概昨日傍晚到的这,率先验了尸,听夫人讲述完案情经过,就着手开始调查,我去清点太守府这里面的人员记录,发现这三年前,死了位小妾。”
“小妾?”裴渝道
卓挽点点头“但书面记载极少,只有几句话,讲的那位小妾入府七年,三年前投湖死亡。”
裴渝轻声喃道“这么算,是十年前入的府…”
“你说啥?”封烨问。
裴渝摇头“没事,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呢?”
何佑道“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就在府里找人打听,却发现一件事。”
裴渝侧目,只见何佑语气低沉“整个太守府,下人都换了批。
根本找不到有待过三年以上的仆人。”
卓挽接道“所以我们准备找最初撞鬼的仆役问问,结果他跑了,我们去追,然后…”
她耸耸肩“然后就遇到你啦,余大哥。”
裴渝正准备说话,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众人皆目光一利,“庭院!”黄录话音刚落,几人已一齐冲出去。
跑出后院,大步跨上长廊,前方一个丫鬟跌坐在地,面色惊恐指着前方庭院,隔着院墙的镂空,只见庭院水潭正中,一披头散发的红衣女人正立于水面上!
裴渝几人疾步赶路,死死盯着那人。
几人目力极好,却都看出,那女鬼脚下,离水面半尺有余!
“谁在装神弄鬼!”封烨大吼一声。
那红衣女人咯咯笑起来,在水面上踩着莲步,鲜红的衣袍于空中划过,舞姿优美,幽幽传来哀怨的歌声。
“五鬼熄灭灾祸陨,君破城京好功名,十年祥和安里,如今永留幽潭底——”
红衣鬼影赫然被又院墙挡住,封烨忍不住爆了句粗,裴渝眉头一皱,几人脚下提速,歌声依旧回荡,待赶到庭院时。
水面空空,早已经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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