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搬家

养心居里赵老夫人看了一眼抹眼泪的老五姨娘皱了皱眉：“小五子，你也别想不开，你今年也有四十四五岁了吧，招弟都十一了，还打量自己是朵花呢？再说老爷风流了一辈子，如今找个十六岁的丫头当老九姨娘也不稀奇，老帮子也就活了咱们两个人，她们几个短命没办法，哎……这爷们儿谁不喜欢一掐一股水儿的花骨朵？我如今安享晚年，你也再蹦哒不了个三年五年的，随他去吧，若不让娶，他在外面安个宅院你连人也看不到，若回来你还好歹看见个人不是”

老五姨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爷当年哄自己给个平妻的名份，结果夫人寻死觅活的也就不了了之。如今日子安稳，老爷又娶了一房小，自己的儿子一个庶出就认了，可膝下只有一个招弟，族里不提不念的也不张罗着给娶房妾续个后，苦命的丫头死命挣了个自己的姻缘……眼下也只剩了个小九，自己的命太苦了。

赵老夫人摆摆手：“行了，知道你心里难过，可男男女女的也就那么点儿事儿，咱们说点儿正事，林生说这次九品之上府里的女户朝廷都奖励一个宅院，听说在北城，虽说北城是个平民居，可林生说宅子不错，光院墙高八米，大门厚实的厉害，三间房，有两间厢房，虽说院子半亩大，可院子里有深井。房子也高，听说光台阶就有九级，屋子里朝廷统一给置办了地柜床榻什么的，林生说头年就让她们搬过去，给个婆子给个护院，过年给一马车年货，北城的房子象那么大的至少也要二百两银子，小九不亏，朝廷每年还补发十两银子……终究是个外孙女，她一走，招弟住的也宽松了，林轩也就放心了，许他们两口子过不了两个月就有了，若不然两个丫头……为了你孙子放手别留了，日后她出门子你给搭些也就是了”

一听孙子两个字，老五姨娘打了个哀声点了点头。

赵老夫人叹了口气：“老九姨娘进门，老爷的意思是用你那处宅院，也免得数九寒天的大兴土木。我估摸着让你上我院子里住你也不自在，小九一走你去她屋子里住，孙子有你镇着也必成，人都说心想事成，若你不愿意就不动，开春儿我再盖个院子，也免得人说我善妒容不下新人”

“……我去小九屋子里住”，什么也不图了，抱个孙子就成。

苏馨此时正两眼冒贼光的看着招弟手上一匣子的金银饰物，这少说也有百十件了吧，光各种耳饰就有乱七八糟的一堆。

赵娣看着表妹扑哧一笑：“都是大姐戴旧的，大姐让你挑一金两银，挑自己喜欢的，只不许拿那对金镯子，家里没银子了，我给娘留着，别的随你拿”

“谢谢表姐”，翻了翻，拿了对水滴子的金耳饰，拿了一支银簪一支银镯。余下的招弟锁进了地柜。

姐妹两个一人捧了个糕点盒子吃的百般滋味。

“小九，日后穷富找个嫡子，哪怕是个护院，千万别嫁庶子，表姐这辈子……你自己左右是户主，嫁谁自己做主，爹受气娘也受气，表姐日后怕也日子难过”，夫家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呵呵……我听表姐的”，许一辈子不嫁，找个拖累干什么，嫌自己一个人吃香的喝辣的不舒服吗？

“跟你说不许瞎嘞嘞，你是立户了，不然大娘要把你许给她侄子做妾，说你体质壮好生养，嫁过去还有一万多两银子”，招弟恨恨的吃了一口糕点。

“……”她妈的，做妾，做你个大爷吧。

“糕点少吃点儿，今天中午必有好吃的，大娘惯会在人前露脸面，今日族里的人都来了，必不会差”，招弟拍了拍表妹，小九哪都好，就是太贪吃了。

苏馨识劝，也就跟着放下了。

姐妹两个说了一会儿闲话，丁香和小翠一人拎了个食盒走进来，丁香膀大腰圆，朝苏馨呲牙一乐：“小姐，赶紧吃吧，今儿厨房伙食好，厨娘偏疼小姐又给多打了两勺”

招弟看着两个人笑道：“你们一主一仆可是真扔到人群里一眼都不带认差的，丁香你也十三了吧，日后也要嫁人吃那么多谁敢养？”

“嘿嘿，小姐说拼得一身剐敢把肚皮撑到垮，肥了就没人惦记着”，丁香边说边摆上食盒。

苏馨假装没听见，赶紧爬过去一声惊呼：“表姐快来，今天牛肉炖萝卜，不是萝卜炖牛肉”

招弟没细想忙也凑过来，牛肉可是稀罕物，几人一时间吃的畅快。小翠吃了两口突然停下筷子：“奴婢吃饱了……奴婢今天在前院烧茶水时听说女户三人年前就要搬出府去北城平民街，朝廷统一一人给了户宅子，府上送一个婆子一个护院，过年给车年货，别的全没有了，东院赵二奶奶也被立了女户，西院的赵五奶奶也立了户，几个丫头婆子抱头哭呢”

“年前就走？”，招弟一惊。

“嗯，表小姐走后老五姨娘搬过来住，她院子给老老爷纳的老九姨娘住，新姨娘十六岁，估摸过几日就到”，可怜自己跟的庶小姐什么指望也没有。

“小翠姐，可知丁香为什么不给我？”，这丫头憨直，留下别让人给卖了。

“听主院婆子说丁香壮实，被大夫人庄子上的工头相看中了，求了夫人许给他大儿子做媳妇，夫人同意了”，去夫人庄子上也比跟表小姐强。

丁香脸一白：“那个小子我见过下手忒黑，有一次把他妹妹打个半死，小姐我不嫁他，谁爱嫁谁嫁”

苏馨拍了拍丁香：“天大地大肚皮最大，吃完我去求大舅，豁出去我明天就搬走”

“没用，丁香的卖身契在大伯母手上呢，大伯母不吐口，丁香怕是嫁定了”，招弟叹了口气。

“我去试试”，又夹了块牛肉匆匆出了门。

“小姐披个袍子外头凉”，丁香抓起袍子跟了出去。

赵林生的马车刚一进院子，苏馨稳了稳神又捣腾着小短腿跑了上去：“大舅，我要搬家”

一句话让刚下马车的赵林生心头一喜，最头疼的就是让她们搬家，这丫头可真是好孩子，当下笑道：“慢点儿跑，大舅答应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