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顿悟
我愣了一下，“那是什么？”
古煜没有回答我，双手掐一个不动明王印，闭着眼睛，念起一段古老晦涩的口诀。
突如其来的大雾，将整个公墓笼罩在内，能见度随之降低，雾中断断续续传来无数的低语，隐隐有人影闪过，他们穿着兜帽长袍，微微低着头，双手合十，使徒行者？我惊讶的看向古煜，见她面前竟站着使徒行者，只不过他抬着头，是刘晨。
我惊讶的啊了一声，他看了过来，苍白的脸上没有眉毛，兜帽下也没有头发，那是使徒行者的特征，没错了。
“所以，人不是你杀的。”古煜立即做出了判断，我也同意，使徒行者生存在阴阳交汇的灰色地带，他们不是活人，但也不算死人，在地府中是没有记载的存在，他们行走在阴阳交汇的灰色地带，一边念诵地藏菩萨心咒，一边引导迷失的亡魂前往地府，或帮助误入其中的生灵重返阳间。
凡是能够成为使徒行者的亡魂，都是受到地藏菩萨的感悟，愿追随菩萨，完成他的宏愿的人，使徒行者生前未必是多大的善人，甚至有些还背着一些罪孽，不过在皈依地藏的那天，他们的毛发就替己受过，直到前往西方极乐世界，才会重新长出来，代表着他们重获新生。
而在成为使徒行者以后，他们也会受到菩萨的制约，若有伤害生灵、亡魂之事发生，必会见到菩萨怒目的一面，所以当我和古煜见到刘晨已经成为使徒行者时，就确信他的亲友死亡与他无关，不然他不会还是一名使徒行者。
“不是，但与我有关。”刘晨正想要与我们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扭头看向大雾深处，随后双手合十，低下头，“弟子领命。”
“菩萨说我已斩断前缘，不宜再沾染因果，这件事我不能说。”刘晨犹豫了一下，“去找我吧…”
大雾突然间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我和古煜只听到“去找我吧”，刘晨就从我们眼前随着大雾一起消失了。
蜡烛噗的一声熄灭，古煜无奈叹口气，收起蜡烛。
我失神的看着刘晨的遗照，“可是这照片怎么解释？还有刘晨说的到底什么意思？找他？去哪找？”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刘晨做的。”古煜背起包，招呼我离开公墓，到了停车场，她突然问我：“会开车吗？”
我点点头，古煜打开车门，将车钥匙抛给我，直接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路上我都在想刘晨的事，越想越烦躁，耳边时不时传来微微的鼾声，让我慢慢平静下来，看来古煜召唤出阴阳交界也是累坏了，回到事务所，她依旧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我内心挣扎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把她抱进屋里，只是心里不停祈祷等她醒来以后，不会打我。
古煜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屋内很整洁，没什么过多的装饰品，三个书架上都满满当当的摆着跟鬼怪世界有关的书籍，看样子都已经被翻了很多次，有些旧了，我把古煜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她的睫毛好长，睡着的样子也很好看，终于像个女人了。
她突然睁开眼睛，吓了我一跳，眼神有些危险，我赶忙离床三尺远。
“我睡着时，控制不住读心术，以后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在心里说话，一路都絮絮叨叨的，吵死了。”说完她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我给她关好门，背靠在房门上，长出一口气。
“江奇歌！”
我灰溜溜的跑回自己房间，读心术可真烦人啊…
我从小睡觉就很轻，有点动静就会醒，尤其如果身边有人靠近，就会立即惊醒。
我瞪大了眼睛，脑子还在从睡眠中慢慢苏醒。
面前一对灰白的眼睛，在一张遍布黑紫色血管的苍白脸上，一眨一眨的，距离之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眼睫毛刷在我额头，痒痒的感觉。
大脑重启成功，我以最快的速度挪到了床的另一头，紧贴着墙壁站立。
她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贴在我脸前，她的嘴唇很红，深红，红的发黑，而我之所以注意到她的嘴，因为那里传来一阵腐尸的恶臭，慢慢靠近我的喉咙。
房门被踹开，穿着毛绒兔兔睡衣的古煜，抬手打出一张符纸。
女鬼愤怒的回头，对付古煜的符纸，放过了我的喉咙，我趁机跳下床，跑到古煜身后。
到嘴的鸭子飞了，似乎让女鬼极为愤怒，血色蔓延在她的双眼中，雾蒙蒙的身体也渐渐凝实，尖牙利齿，在她的尖叫声中突了出来，长发无风自舞。
**呕一下，这女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腐臭味。
古煜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手印不断变换，“临、兵、斗、者！”
四字真言依次化为四个金光大放的符印。
临－结不动明王印，悬在古煜面前，作为防御；
兵－结大金刚轮印，滴溜溜旋转着，飞向女鬼；
斗－结外狮子印，一声狮吼，直奔女鬼；
者－结内狮子印，状如莲花，进到了古煜的体内。
女鬼也不甘示弱，血雾骤起，环绕在她身边，像是为她披上了一件血色盔甲，她操控着血雾与古煜的大金刚轮印和外狮子印对抗，奇异的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滋啦啦的让人听着难受，我在古煜的身后看她已经额头见汗，显然对抗桑居都级别的恶鬼也有些吃力。
尽管如此，古煜依然保持冷静，还没忘了提醒我先离开。
血雾越来越浓，大金刚轮印和外狮子印的光芒已经暗淡了不少，古煜再次准备结印，而我却按住了她的手，不能再让她结后五印了，不然睡觉也补不回她损失的真气。
“你干嘛！”古煜气急败坏的回头瞪着我。
“我来。”
也该到我了，从小就打心底里排斥成为一名渡灵师的我，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有些注定的命运，是逃不掉的。
我盘膝坐到地上，双手于胸前合十，再让手指自然舒展开，手掌向外，指尖向上，我半眯起了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右手自然垂下，复在右膝上，指尖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