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回荡着我凄厉的惨叫声,容止亲眼看着我被挑断了手筋脚筋。
我痛的几乎昏迷,却见不到容止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容止,我爱了你七万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来人!带妖孽上诛仙台!」容止冷冽无情的声音在我耳畔回响。
我毫无还手能力,如一滩烂泥被天兵捆上锁妖绳,押上诛仙台。
天界诸神都聚集在此,108节台阶之上,我浑身绳索,四肢滴血,被人悬在半空中。
「容止,动手吧。斩杀九尾妖狐之后,你便是这天界绝不异议的战神。」天帝悠远的声音并无半分情绪。
容止杵在我眼前,双目猩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粲然一笑,鲜血从我嘴角淌出染红了衣袂。
「容止,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容止眉心耸动,像是在忍受极大的委屈和苦楚。
「和我在一起,你当真这般痛苦吗?」
容止手中长剑颤抖,他凝眉咬牙切齿地说道:「和你在一起,我恶心。」
我苦笑一声:「既然如此,今日死在你的剑下,咱俩就算两清了。杀了我,换回你战神的位置,就当是我阿狸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人头落地的那一刻,我还是有一点意识的。
不疼。
我的头在地上转了两圈,刚好看到容止手持血淋淋的长剑跪在诛仙台上,双肩几不可查的微微颤抖。
我看到自己的肉身化作一缕晶亮的仙气,继而魂飞魄散。
都说九尾狐有九条命,但是斩妖剑千年不出,一旦祭出,再多条命也要魂飞魄散。
我爹身为九尾狐一族之长,为了收集我破碎的魂魄,求取孤灵盏,宁愿自爆肉身,散尽万年修为,用鲜血滋养大地,这才感动上苍,赐予我狐族孤灵盏。
只是我爹爹,永远都回不来了。
我娘点燃了孤灵盏,日日夜夜盼我魂魄凝聚。
当我的残魂还在游荡的时候,我娘时时守在灯前等我魂归,终是熬瞎了双眼。
我的魂魄收集了八九成的时候,天帝又指派大军,命容止出征,屠尽了我狐族子民,我娘也因为保护族人,在战争中惨死。
终于我的元魂收集成了,可我却没有肉身可以依托,如最低贱的孤魂野鬼般游荡,漂泊到了狐族地界,看到我娘的尸首,竟被悬挂在狐族结界之外!
我想哭,但是我发不出声音,我流不出眼泪,我整个魂魄在风中瑟瑟发抖,满目都是残骸。
我以为我今后的日子,便是永远这般游荡下去,却没想到有一日,在忘川河水边,我见到了魔族的魔尊。
她要帮我逆天改命,共抗天庭。
我转身就要飘走,魔尊却说:「阿狸,你不会走,你会和我合作的。」
我冷笑,一缕残魂说道:「你哪来的自信?」
魔尊走过来,撑开她纤细的手指,掌中躺着一具肉身。
这一具肉身只看一眼便知道是三界之中极难得的肉身,珍贵无比。
我不免心头一动。
魔尊讽刺一笑:「阿狸,只要你肯答应为我魔族驱使,我便把这具肉身给你,并助你修炼。」
然而仙家门人自小就知道,和魔族为伍,那是最不知廉耻的事情。
「你死心吧。」我转身飘走。
「哪怕是你不想为自己报仇,难道就不想替你父母报仇,替那群无辜送命的狐族子民报仇?」
魔尊的话,像是锋利的匕首扎进我心里。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说完,魔尊消失不见。
我飘在忘川河水边,以为自己不会妥协于魔族。
可当我仰头看到天空炸开无数姹紫嫣红的礼花的时候,我知道了一件事。
容止娶亲了。
确切的说,是续弦。
震动三界的奏乐声,哪怕我躲到忘川河这偏远之地,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婚事,办的如此隆重,比当年娶我过门的时候,隆重了不知多少倍。
那108节台阶上,曾经站满了来看我被砍头的仙家,如今同样的位置,他们踩着我洒过鲜血的地方,去庆贺容止大婚。
原本我心存侥幸,希望容止得知我魂魄尚在,会回来找我。
原来在他心里,是真的没有我的位置。
我死了尚且不足五百年,他便急急的娶亲了……
再次见到魔尊的时候,我说:「我愿意跟你合作。」
魔尊发出刺耳的嘲笑声:「看来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都是高看你了。」
我闭上眼睛,从此以后我便是魔族的人了。
换了一具肉身,我的皮相比当初的阿狸更加妖冶明媚,美的男人看一眼恨不得当场就化了。
魔族因为我的存在,实力大增。
他们都说我战无不胜是因为我的外貌太过出众,对手见了腿都软了,哪还有力气反抗,所以缴械投降的格外快。怪不得是九尾狐族,勾引人的功夫那是天生的一绝。
我听了以后,呵呵一笑。
经历过一次家破人亡,还需要别人的理解吗?
我知道自己修炼有多刻苦就足够了。
只是偶尔我眼前还是会闪过容止的面孔。
有时候做梦惊醒,一身冷汗,脑子里全是容止掀开我盖头的一瞬间,朝我动情的微笑,下一刻便提着斩妖剑将我人首分离,溅了一地的鲜血。
我揪着被角哭醒不知多少回。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恨透了容止,许是因为容止曾经遭遇过的痛苦折磨,都是因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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