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自那天之后,顾宴时不再见我了。
他甚至知道是我妈妈设计之后,也不留情分找人把我妈妈威胁了一番。
砸了妈妈的门店。
妈妈红着眼回家,一回来就两巴掌扇在了我脸上。
「废物!我养你到底有什么用。」
我站起了身,抹了抹嘴角的血,
冷冷地看着妈妈。
「是啊,我是废物,所有人,你们所有人给予在我身上的期望,我都没有办到,我不是废物算什么。」
「可是妈妈,办不到我就该挨打吗?」
「办不到,我就要去死吗?」
「我也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也想很努力,很努力的活下来,就算没有人爱我任意,我也想好好活下来。」
妈妈有一瞬被我的话给震慑住,但她马上又摆起了脸色。
对着我歇斯底里。
「你没有办到就是该死,你知不知道顾家的是什么豪门,人家现在倒贴送来的婚约,我由不得你说办不到。」
「今天你就去找顾宴时!不准回家!」
不回家?
我笑了笑。
「妈妈,我原本今天就不回家了。」
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
9
期限的最后一天,我到底想还是争一分希望的。
我不想死。
真的不想死。
在酒店开了房间,我才拿出手机,突然关于顾宴时的一条朋友圈,格外令人注目。
点开。
是一处墓地。
顾宴时的文案是……
——陪在你身边,我就觉得安心。
——阿若,你带我走好不好?
呼吸一个钝疼。
我想起来了,今天也是我的忌日。
我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等了好久才接了起来,对面的顾宴时声线混沌。
像喝了不少酒。
我刚要开口,就听他又说。
「陪我说会话吧。」
难得他第一次对我没有冷言冷语,我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乖乖地听他怀念故人。
「今天是她的忌日,我记得最后见她一面,她还说,说,会努力让我爷爷喜欢她的,她说她会努力的,可是最后却因为我爷爷死在了回乡路上。」
「发病的时候,一定很疼吧,她那么怕疼,我每次一想到阿若死在高铁上,心脏就像被人割了一样。」
我眼睛有点酸。
记得啊,当时我还觉得不过是一时困难而已。
上了高铁,我还开始编辑短信。
想好好给你报个平安。
只不过那封信最后,没能发出去,我就突然发病了。
很疼很疼。
哪哪都疼的。
可死之前,我还死死攥着手机不放。
「她很笨,总是照顾不好自己,给路人指错路,吃菌进医院很多很多……」
我红着眼睛。
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可下一秒,顾宴时突然嘶哑了一句。
「任意,其实你知道吗?倘若你别总是想纠缠我,你再清高一点。」
「或许,我看着你的脸的份上,我真的会对你心软。」
闭上眼睛,忍下泪意。
顾宴时,我本来就不清高啊。
我本性就是这样,你只不过是拿白月光的滤镜,把本就不存在的高洁加渚在我的身上而已。
深深呼吸,我收起情绪。
「就一次,我在上次的酒店里。」
「你不来,会后悔的。」
对面传来失望的声音。
冷蔑且充满厌觉。
「任意,感情刚才我说了那么多,你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心里,我去了,才会后悔!」
「我真的是疯了才会和你好好讲道理。」
我哽咽了,忍不住哭出声来。
「顾宴时,你不来,我真的会死。」
顾宴时冷笑。
「好好好,没男人你就会死的话,那你就去死呗。」
「少骚扰我!」
电话匆匆被无情地挂了机。
10
我抬眸看向时钟。
「咚」的一声。
凌晨了。
系统惋惜。
【宿主,你任务失败了。】
【这个任务为了送分,还让你这个身体相像阿若一些,没想到却是弄巧成拙。】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谁又知道呢。
闭上眼睛,我感觉呼吸在这一瞬间停止。
心脏,不再跳动,成了一片死肉。
慢慢感觉自己脱离身体。
系统:【宿主,脱离身体后,灵魂还有一个月才会彻底湮灭。】
【你……有想见的人吗?】
我摇头。
「没有人会爱任意,所以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顾宴时,知道我死了,应该很高兴吧?」
只不过,当顾宴时知道任意和我是同一个人的话。
他会怎么样?
会后悔吗?
后悔,我曾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
仿佛是老天爷想印证我心中所想。
此时,房门被敲了敲,门**被人按地越发急促。
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任意,我知道你在里面!」
11
灵魂漂泊。
我慢慢飘到了门外,看着来人光鲜亮丽,脸上的妆容虽然精致。
但是眉头却紧紧蹙着不放。
是妈妈。
见房门没动静,妈妈拿出了手机,给我的微信发了语音留言。
「让你去勾引顾宴时,也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你给顾爷爷发什么取消婚约的消息?」
「你是不是脑子瓦特掉了,你明天必须回家和我一起去顾家道歉!」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白眼狼一样的女儿!外面哪家的女儿会让妈妈这样操心。」
发完消息之后。
妈妈瞪了一眼房门,转身离开。
那样子的眼刀子,仿佛是我和有着莫大的仇深。
从小我就没有妈妈。
在任意的身上,这个妈妈也未曾让我感受到所谓的亲情。
应该这就是算命说的。
没亲缘命吧。
12
妈妈走了,我的灵魂不知怎么回事,不由自主地跟妈妈飘了出去。
一回家,她会跟往常一样洗漱吃饭。
直到隔天,妈妈看着时钟。
愈发不耐烦,开始疯打我的电话。
「任意,别以为你不接电话,我就拿你没办法。」
「你不跟我去顾家,我自己去!」
「等你以后成了顾太太,就知道妈妈的良苦用心!」
说罢,妈妈自己一个人去了顾家。
顾爷爷早收到我的消息,看到妈妈来,也不意外。
叹气。
「也是我们宴时胡闹,伤了任意的心。」
顾宴时也在。
此刻他慵懒地把脚搭在茶几上,侧脸看着冷冷的。
薄唇微掀,带满了嘲弄。
「她还会伤心?你们可真的逗,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
「要不然怎么一边跟爷爷取消婚约,一边求着我去酒店睡她,真是贱的很。」
哪怕是妈妈在这里,顾宴时的嘴也没放过一丝尊重。
妈妈脸色尴尬。
顾爷爷气得拍桌,拿桌上的苹果砸他身上。
「混账东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顾宴时冷笑,妈妈连忙在一边缓和气氛。
「宴时都是开玩笑,我懂我懂。」
「哎呀。」
一声「哎呀」喊到我心底里去。
一点一点的割了血肉。
妈妈。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顾爷爷拿拐杖碰了碰顾宴时的裤脚,沉声道:「你去把任意找回来,好好道歉。」
「这桩婚事,你不娶也得娶,我是不可能让你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了。」
顾宴时像觉得不耐烦。
可这次意外的是,眉头只是蹙了蹙。
没有拒绝。
我记得最后给他的电话里,我跟他说。
你会后悔的。
当时顾宴时没在意,现在呢?
我偏头仔细去看顾宴时的神色,想抓住一丝一毫他对任意一点心软。
但还是失望了。
只听他说。
「去找可以,估计她现在就在酒店里,等着我去睡她呢。」
「不要脸。」
我笑了笑。
我如果不要脸。
顾宴时,你的阿若也是不要脸。
13
顾宴时出门了,我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原以为他会一路往酒店开车过去,没想到他接了一个小情人的电话。
「宴哥,我脚崴了,好疼啊。」
方向盘一拐。
顾宴时没有丝毫犹豫。
我认真回忆这个声音,才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叫林枝的。
她样貌跟我不一样。
可是性子上,总能让顾宴时在她的身上找到我一些美好品质的影子。
所以,她最得宠。
14
到了公寓,林枝看到顾宴时来了,立马哼哼唧唧地捂着脚。
顾宴时蹲了下来,细细抚过她的足。
「很疼?」
林枝委屈地点了点头,一下子抱住了他。
「昨天你爷爷说你要结婚了,不让我继续在你身边。」
「宴哥,我舍不得你。」
顾宴时的眸底一寒。
像是恨极了顾爷爷的做法,唇角冷冷勾起。
「你放心,就算我娶了她,她连你一丝头发丝都比不上的。」
「她只能守活寡一辈子。」
林枝感动地梨花带泪。
下一秒,顾爷爷的电话随之过来,顾宴时不紧不慢地接起。
顾爷爷声色喝然。
「让你去找任意,你是死哪里去了?」
顾宴时一手抱着林枝安慰,一边又漫不经心地敷衍。
「别催了,她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我这就去行了吧。」
顾爷爷失望至极地吼了一声。
「去什么去,你不用去了,昨天她给你打电话,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任意死了,这回你高兴了吧?」
「你马上来警局里录口供,好好交代清楚。」
接下来,电话一阵忙音,昭示着顾爷爷气盛怒。
「嘟嘟嘟。」
电话的声音很大,一边的林枝也听到了,她不敢置信地捂了捂嘴。
「怎么会这么突然……」
我就飘在他们的身边,目光从林枝的身上移到了顾宴时的身上。
顾宴时握着手机的劲有点紧,眸底还有藏不尽的不可置信。
是啊。
在他的眼里,我是多不要脸的人啊。
怎么会因为他寻常几句辱骂,就轻易寻了短见。
所以,错一定不在他的。
林枝算是个体贴的人儿,抚着他的肩膀。
「宴哥,我陪你一起去警局吧。」
顾宴时无措地点了点头。
丝毫没意识到。
他去面见未婚妻的尸身,带着小情人过去有多么的不合适。
15
顾宴时去了警局,没有录口之前,警方就带着顾宴时去面见我的尸身。
说是酒店服务员发现的。
发现的时候,我全身已僵透。
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
「法医鉴定过了……是病发,心脏病猝死。」
「所以,我们怀疑您昨晚的电话可能**到她,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顾宴时缓缓上前掀开了白布。
我那张死寂的脸,赫然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林枝犯恶心地倒退了一步。
顾宴时忽然手有些颤抖,慢慢抚上我的脸,眸底夹杂了深晦。
声色低低。
「怎么又是心脏病,我总说你不是她,可你怎么也这样的方式离开。」
「我是讨厌你,可我从未想过你死。」
所以那晚上,任意没骗自己。
他不来。
她真的会死。
其实任意做错什么呢?
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心软,可唯独对着她确始终严词厉色,极致羞辱,仅仅是因为她是爷爷安排的未婚妻?
仅仅是因为她顶着阿若的脸,做尽下作之事?
这一瞬间,顾宴时回答不上来。
他是觉得往日情绪,在死亡面前都不足一提。
我站在顾宴时身边,看着他难得对我的温言软语。
想对他说。
当然不会骗你啊。
宴时,我向你求救了很多,很多次。
可你一次一次的拒绝了我。
16
可能到底顾宴时对我任意这个身份没有多少情爱。
惋惜后,他的情绪收得很快,转身就配合着警方。
泰山崩塌前都喜形不于色。
他出来的时候,刚好撞上来领我尸身的妈妈。
妈妈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林枝身上。
一下子红了眼睛。
「我明明是为了她好,她说她不回家了,我以为是气话,她什么时候有的心脏病,我这个做妈妈的也不知道。」
「顾先生,最开始的时候,我女儿是很期待这个婚事的,你参加葬礼的时候,不要带其他女人,给她留点体面吧。」
顾宴时这才注意到了林枝。
林枝听了妈妈的话,很不服气的揽住他的手。
「阿姨,死者虽为大,可她生前,宴哥也从来没有承认过她的身份,光瞧她从前屡次三番纠缠宴哥的时候,她体面过吗?」
「现在,你凭什么内涵我上不了台面?!」
妈妈气得说不上话。
顾宴时却忽然推开了林枝,把她甩在了地上。
冷蔑的眼神,仿佛能吃人。
「闭嘴。」
林枝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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