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武状元闻言,忙大喊大叫着抗拒暗卫的拖拽。
他失控的叫嚷道,“姜晚!我可是开国大将军的后裔!我爹是骁骑大将军!你想要动我?你敢吗!”
骂着,武状元狠狠对她啐道,“一个臭娘们儿,以为自己是长公主真可以为所欲为了?这天下可是天子的!难道是你姜晚的不成?”
四周众人闻之无不骇然,杏儿更是上前狠狠扇了武状元一记耳光,呵斥道,“放肆!”
大将军曹瑞膝下仅有武状元这一个儿子,自幼宝贝着养在身边。
曹瑞今年亲自送武状元赴京赶考,目的便是希冀可借儿子夺魁的由头,将他留在京都。
如武状元所言,曹瑞手握调动边境大军的半块虎符,哪怕今日姜应夜在此,也不得不忌惮曹家三分。
可姜晚并不畏怯。
姜晚并不恼怒,淡淡笑道,“武状元这话,难道是说因为你是大将军之子,本宫便动不得你了?”
武状元讥笑道,“你知道就好!我爹手握虎符,你真敢动我,就小心着你们姜家的江山还在不在吧!”
姜晚轻笑一声,余光扫视了一眼熙和楼中众生神色。
他们大多是惊恐的,武状元久居边境,又因养在军中之因,被惹急了说些冒犯的话倒也不甚意外。只是他眼下的话说是怄气,更不如像是挟虎符威胁的警告。
论谁转述,都会说武状元恐有叛逆之心。
姜晚隐在暗里的眸露出丝丝猎物上钩的喜色,她佯装担忧之色,问道,“武状元之意,难道曹将军此番入京,也携了虎符一并?”
武状元不由得傲慢笑道,“怕了吧?怕了就赶紧给小爷我道歉认错,小爷可以既往不咎!不过这道歉的话,你可是要注意些。你要说,你就是曹家的狗,小爷我才会满意!”
姜晚抿了口热茶,眼尾轻扬:“武状元,你父亲没告诉过你,他手中的那半块虎符只能调动边境的军队么?”
“什么边境与京都,虎符在手,我爹都可以调动!”武状元大言不惭说道。
他又轻蔑大笑:“太子痴傻已久,皇上又因娇宠你这么个长公主,久不重立太子。新太子一日不登基,管辖十三城的另外半块虎符就无人可调令。怎的,你贵为长公主,莫非不知晓此事?你现在喊我一声武状元爷爷,我还可以考虑考虑把这虎符借你看看。”
姜晚放下杯盏,她目光如冰锥般尖锐的落在武状元身上。
只听得她一声轻笑,旋即说道,“武状元,能够调遣京都十三城的另外半块虎符,不在本宫皇兄手中,恰好在本宫手中。”
武状元蹙眉道,“怎么可能!虎符分明由太子掌管!”
姜晚从衣襟中取出一只小巧的荷包,她褪下遮挡,只见她掌中的正是另外半块虎符。
武状元尤为惊恐,他大声呵斥道,“姜晚!你私窃虎符!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姜晚嗤笑道:“窃?这是父皇亲自给本宫的。若是本宫想,你爹手里那块也是本宫的。”
武状元仍不相信,正欲上前抢夺时,姜晚身边锦衣卫暗卫手起剑落,一条赤色的舌头便落出武状元口中。
武状元甚至还未反应过来被割舌的疼痛,一侧的暗卫已钳住他的喉咙,迫使他连嘶哑的叫声都无法发出。
姜晚斜了一眼因为疼痛而奋力挣扎的武状元,轻声道,“冒犯皇威,罪当该诛。但念你是功臣之子,来人,将他阉了后挑断了手脚筋,送去黑窑里。”
“是。”暗卫应下,此次不再耽搁,拖拽着武状元消失在夜色之中。
掌柜的见姜晚心情大好,匆匆拍着手,说长公主教训的好。
一时间,众宾客齐声赞赏,仿佛姜晚替京都除去了十恶不赦的劣徒。
唯有黎不言小心翼翼的搀扶起地上的阿婵,悄悄的将钱袋塞到她手中。
姜晚不曾阻拦这对苦命鸳鸯最后的诉情,只大手一挥道,“今日熙和楼所有账算本宫头上,掌柜的,明日自有人来给你送银子。”
说罢,姜晚收回视线,快步往门外走去。
虽是过了立春,可夜里仍是露深严寒,叫姜晚冻了个哆嗦。
她有些醉醺醺的脑袋也随之清醒了不少,眼角余光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后的黎不言。
黎不言抿了抿唇,正犹豫是否要开口时,姜晚说道,“上马车再说吧。”
杏儿提前点了暖炉,斟了醒酒茶。丝丝凉风透过窗扉一角,吹的姜晚眼神逐渐清明。
前世黎不言熙和楼受辱,一朝之间成了京都权贵中的笑话。
他虽是新科状元,却在之后的仕途中处处招惹非议,在朝中所行政事大多又被陆羽驳斥。
半年后,姜国国运陡跌。
黎不言却上谏言:只要找到遗落于世的鬼谷子占星图便可挽救国运。
姜应夜只觉得他失去心上人后变得疯疯癫癫,自是不曾将这么个落魄书生的话放在心上。
但后来,在前世西羟官逼乾坤宫时,姜晚听到了陆羽与为首西羟将领的谈话。
那西羟人说,万幸派人暗杀了黎不言,未能让他寻到完整星图,否则他们的密谋之事恐胎死腹中。
姜晚这才知道,黎不言会卜卦推衍是真,所说星图也是真!
自重生后,姜晚便搜罗了关于星图的古书,发觉所谓星图乃神算鬼谷子从不离身的占星利器。
姜晚明白,黎不言必定与这传说中的鬼谷子有道不明的关系!
于是,姜晚决定不仅要助黎不言找到星图,也要收揽他为己用。
故而先前在厅内杏儿转达给黎不言的话:姜晚可以帮阿婵赎身,但作为条件,她要黎不言做自己的驸马。
他恨自己、厌自己都好,姜晚要的是他黎不言可以避免被刺杀的命运,重新利用传说中的星图帮她找到破解姜国国破的死局之法。
软榻稍稍陷了一些,黎不言绷直脊背,坐的端正。
他目不斜视,双手紧攥着放在膝上,语气清冷问道,“殿下,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还请三思。”
黎不言脸色铁青,显然不愿提起此事。
姜晚倚着窗棂,笑眯眯端详着黎不言神色的变化。
她张开手指,瑰色的红绳系在中指上,一块翡翠令牌随之垂下。
“这是我的令牌,整个姜国仅有这一块。有了它,莫要说为阿婵赎身,就算当熙和楼的新司事也但凭你心意。”姜晚笑道。
黎不言正色:“殿下,你乃千金之躯,若说婚配,你应当挑选更合适的人选。”
黎不言虽是安定侯府嫡子,可安定侯至他父亲一脉衰落凋零,只是靠着祖上留下的家产与爵位,空守着这一座早已枯朽、无挽回余地的黎府罢了。
京都女子爱慕黎不言,只是爱他面容俊美,爱他气度不凡、如山间凌冽泉水罢了,却无人知晓黎不言貌美的皮囊下,蕴着的是难以揣摩的计谋。
姜晚单手撑着脸颊,饶有兴致地望着黎不言。
她的眼神近乎赤裸,其中玩味无需言语,已让明月似无瑕的黎不言脸颊有些涨红。
“合不合适本宫不明白。”姜晚忽地拉近二人距离,她纤长如笋的指甲在触碰到黎不言脸颊的那一刻,他死死地往后避开,直至整个人后背紧紧贴在车厢内无处可躲,黎不言才愤懑不平地瞪向姜晚。
“你身为一国之长公主,为何偏要行这等不合乎礼制之事?”黎不言语调升高,语气亦是染上怒意。
姜晚倏地站起,她半弯着身子,将右臂撑在黎不言耳后。
马车行驶迅疾,晃动的车厢内姜晚的身子随之轻轻摆动,一缕鬓发垂落,不合时宜的拂在黎不言脸上。
姜晚的衣裙常年熏着梨花香,二人间狭小逼仄的距离,足以让这股香气扑满黎不言口鼻。
他连忙侧过脑袋,耳根却不随注意的微微泛红。
姜晚伸出左手手指勾住黎不言下巴,迫使他不得不与自己四目相对。
姜晚轻笑出声:“黎不言,你的毒针使得出神入化,若是我一个不留神,你是不是也能杀了我?”
话音刚落,只见姜晚撑在黎不言脑后的手缓缓抽出一根素色发簪来。这发簪看似平平无奇,可在簪身末端,有一不易察觉的缺口。
只要方才姜晚靠的再近些,黎不言可以此簪内毒针暂时脱身。
黎不言沉声问道,“公主既然都知道了,为何不拆穿我?”
姜晚轻轻摩挲着黎不言的下巴,面上装出一副痴恋的神色:“难道你不明白?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为心爱之人不遵礼法、不合乎体统,这又有什么错?”
听到喜欢二字,黎不言那本欲反驳的话到了嘴边,竟是悉数噎住。
他也不顾所谓礼法,震惊地瞪着姜晚,可女子的脸上只有胜券在握的笑意,并无他所以为的羞涩抑或者怯色。
杏儿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殿下,已经到安定侯府了。”
姜晚重新坐回软榻上,她将令牌随手一抛,恰好落入黎不言怀中。
姜晚似是倦了,她半阖着眸,淡淡道,“下个月。”
黎不言起身欲走,听到这话脚步一顿,随即便听到姜晚剩下半句:“下个月这时候,就是你我大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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