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良一同回京,是为了报仇。
但我却从未指望,顾良能给我报仇雪恨。
若是成为公主,入了朝堂,总好过辗转江湖,反而成了别人足下草芥。
但那时比起报仇,更重要的却是活着。
有人能杀了精玉,便就有可能再杀了我。
任何立足未稳时的轻举妄动,都是自寻死路。
如此苦心经营了一年,在顾良的雕琢下,也与精玉越发相似了。
我有问过顾良,精玉是何种模样。
顾良只是坐在窗下,那双素来冷清的眉眼,泛了些许柔光。
他说,「精玉很好,同殿下一样。」
是她同我一样,还是我同她一样。
所有藏在唇齿下的遗恨,始终无法宣之于口。
顾良就那样静静看着我。
在万物衰败的秋日之中,他的眉眼是那样的缱绻缠绵。
而后又像是一颗掌中琉璃。
骤然碎裂。
他的神情恢复了冷寂,甚至有些哀戚与悲凉。
我想,无论我长得再像,于他而言,也永远是一个伪劣的赝品。
我永远不是精玉,我是苏银屏。
少时烙在脑海中的那位玉人,经由光阴磋磨,早也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
我尚如此,何况顾良。
我没有再问,也不敢再问。
如此相伴多日,顾良也确实如他所言,为我寻来了一些线索。
卷轴上黑纸白字写着,吏部尚书李治秋与幕僚的往来信件。
意欲除掉苏家,换上亲信,接管苏州节度使这一肥差。
李治秋,也是少年功名,比顾良虚长一岁。
更是与精玉,情深义重。
到底有多情深义重,我也无能猜测。
我问顾良,顾良也只是沉默不语,似在回想。
那双从来没有喜怒的眼里,灌满了哀凉。
我想,也许那当真是情深义重,重到连顾良的情深一往,也寂寂无声了。
顾良同我说,李治秋回滇南奔丧,近日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