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王却不生气,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千秋大业?没到入土之时,谁都不知道鹿死谁手!”
“倒是你,偷来的东西早晚要还,劝你老实点!否则梦梦受了一点委屈,我都要让你好看!”
说完,径直离开。
“主子,他实在是欺人太甚!”
一旁的婢女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在别人大喜日子还要来示威的!
顾三行默不作声地走向桌子,拿起盛王留下的红色木盒,藏在袖子里。
他淡然地看着远处的天空,眼中再没了刚才的愤怒。
“莫要生气,很多事我十年前就认了,回去睡吧,夜深了。”
那婢女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也只是张张嘴,不敢多言。
散尽仆人,顾三行满身落寞地走向婚房。
走到门口,曾经在朝堂上也不虚各大状元学究的顾太监第一次有了胆怯。
眼前浮现盛王的话,伸出的手握成拳头,却也只能无力放下。
就在他要转身离去时,婚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原本该坐在床帐中安静等他回来的苏梦梦出现在眼前。
她是想逃婚?
顾三行眸中染上怒火,原来元萱说得是真的。
苏梦梦之所以会嫁给一个太监,完全是为了保命!
他不介意被皇后羞辱,但绝不想被人当成过河的石头!
双手捏紧,只要她说一个‘逃’字,他顾三行就敢把老太监婚前教的办法全用在她身上!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苏梦梦惊喜地看着他,一句话没说就将他拉进了房中,按在了床榻上,双手扶着他的肩膀,眼中皆是期待。
顾三行眼神闪躲,满腔的怒火登时消散,他不配这期待!
身体的残缺让这个消瘦的男人更显凄凉。
但苏梦梦根本注意不到,她现在很兴奋、很冲动、就等着他来了!
“咳咳,夫君,你快进来!”
苏梦梦清了清嗓子,用饱含期望地眼神看着顾三行,准备开始某种行为。
相较于元萱,苏梦梦没有什么特别,有的就是对之后剧情的了解。
她可以和顾三行谈判,但她算是个没有价值的人,就算是两人连手,她也只是个被利用的角色。
与其这样,还不如搞波大的!
古人么,都封建迷信的不行。
苏梦梦决定将自己的优势放到最大,成为一个预言大佬!
也就是古人眼中,能掐会算的神仙!
只要她预言立了功,顾三行再不待见她,也得礼让三分!
“与礼不合,坐下,喝交杯酒,”
顾三行声音淡淡、面色如常,却耳朵泛红,暗想,这丫头怎么比皇宫中那些宫女还来得热情?
“啊?好吧。”
苏梦梦虽然激动,但脑子清楚,预言没实现之前,她只是个小菜鸡,还要靠着顾三行活着,不能忤逆人家。
手臂交挽,彼此的距离也跟着靠近,看着烛火映衬下的俊颜,苏梦梦没出息的脸红了。
“你在想什么?”
顾三行语气淡淡,显得她更不矜持了。
苏梦梦一害羞,就慌忙找话题,看着燃烧的龙凤红烛脱口而出:“在想吴公公的义子会在新婚夜中毒。”
顾三行看着她,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他有些不耐烦。
想起他之前的阴晴不定,苏梦梦尴尬一笑,小声试探。
“你认不认识他?要不我们提醒一下他?”
心中则是懊恼,明明要预言皇帝在回京路上遇袭的,让顾三行建功立业,好把她当成福星,怎么预言到太监身上了?
鬼知道那个吴公公是谁啊,要是顾三行的死对头可怎么办啊?
再万一那个投毒的人就是顾三行,又怎么办啊!
心里想着,再瞄瞄顾三行,发现他原本就冰冷的面色变得阴沉。
完了!肯定是她说错话了!
自古历史上都是太监大乱斗,她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
再度试图转移话题,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对着顾三行讨好说道:“夫君你看,我的银簪子是不是好美?”
看他抿唇并未作声,难道真是他参与其中的事情?
那他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对面派来示威的探子啊!
苏梦梦好着急,她怎么总做些让他误会的事情!
知道说什么都越描越黑,苏梦梦干脆破罐子破摔,决定装成天真无邪会做梦的小白花了!
她瞪大无辜的双眼说:“夫君,其实梦梦昨晚做了一个梦,现在想起昨晚的梦还很是后怕,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记得那景象好惨、好让人心疼,明明是漫天红色、大喜的日子,那看不清脸的人却惨遭横祸。”
说完,她还假惺惺地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同时还用眼睛偷瞄着顾三行,她敢打赌,就算顾三行再有心计,听了她的话,也肯定会忘记一切,心疼她这朵悲天悯人、母性泛滥的小白花。
为啥肯定?因为这是真女主元萱的人设,她只不过是把元萱的绿茶人设发扬光大而已。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果不其然,顾三行神色一动,眉眼间恢复了之前淡似烟尘的冷漠,伸手轻轻取下她头顶的发簪。
苏梦梦一紧张,摘簪子,这不是宽衣解带的前奏吗?!
小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她只想合作,不想合做啊!
而且他是假太监,真有了孩子,不是欺君之罪么,那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不行。”顾三行的声音略带隐忍沙哑。
苏梦梦还在担心,疑惑地看向他,什么不行呀?
看他没继续说话,只是把脸别过去了,小耳朵还有点红,苏梦梦就没在意。
毕竟她预言到驴蹄子上去了,好失败的!
小性子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倒在床榻上就想睡觉。
顾三行坐在床边,看着时不时炸开的灯花。
“苏梦梦,有点意思。”
半梦半醒间的苏梦梦迷糊,梦见元萱过来打她了,在梦里挥舞着拳头教训元萱。
“就知道欺负我,打你啊!”
顾三行看着睡颜娇憨,但睡姿不敢恭维的人,沉默了。
把她送入宫中,还需要些教导。
帮她盖好被子,静默地看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许久后,他才拿起桌上的合卺酒和它旁边因为触及剧毒而变黑的银簪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