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儿,绣儿脸都黑了,相处多日,她也算吃准了周澜泱面冷心热,不像这阿哥府里其他女主子那般,动不动对下人又是打又是罚的。
“您又打什么主意呢?该不会又想去偷酒吧?奴婢与您说过多次了,现在是主子爷和福晋都没在府上,其余几个也不是个管事的,下人们不敢拦您才由着您胡闹些时日,可等主子爷一回来,她们人人在主子爷面前参您一句,到时如何收场?”
绣儿嘴里虽然抱怨,手上却还是继续给她舀着羹汤,还细心的给她吹了吹,这才送到了她嘴边。
周澜泱微一侧头,一口将浓郁香甜的玉米羹喝进了肚,翘舌一舔,在嘴周化了个不明显的圈。她嘻嘻笑道:“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那我还教了老铁那么多菜肴呢,还教了寒梅苑的春菊绣花呢。这些还不值当他主子爷奖我两坛酒吗?”
说到这个菜肴和绣花,绣儿更是觉得惊奇不已……
原来自打周澜泱那日端着没吃完的藕粉找到厨房时候,三言两语之下,那被胤禟重金聘来的大师竟然是对这小格格佩服的五体投地。
周澜泱给了铁掌勺许多她自己的秘方,什么香酥鸡柳、麻辣大鸡排、绝味小龙虾,玉米浓羹,干蒸蛋挞等等。
其中新奇古怪,饶是绣儿在九阿哥府伺候了三年连听都没听过!
然而这对于铁掌勺而言,简直就像江湖上一生追求武学巅峰的大侠,遇上本绝世秘籍,干柴烈火那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狂热。
而那绣花一事就更稀奇了。
那是在一个残阳似血的黄昏,绣儿陪着周澜泱出了清漪在阿哥府的大花园里闲步,在经过明渠时,路遇一二八姝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呜呜咽咽的,好不伤心。
周澜泱心生好奇,让绣儿去问,才知起因不过是因为一块手巾。
“主子命奴婢作别致的花样,做不出便不准奴婢回去。”小丫鬟抽抽搭搭地说完,又哭了一通在寒梅苑伺候的艰辛与不易,哭诉完后才发现周澜泱早已埋下头去,就着小丫鬟的针线在那手巾上作弄着什么。
待她再拿回来时。洁白的手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奇怪的东西。
“咦,周格格,这是什么?”小丫鬟擦了擦泪,疑惑的问道。
虽然看不懂,但是还蛮可爱的。
哆啦A梦,你认识吗?
周澜泱当然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便含糊其辞道,“这叫蓝胖子。是一种猫。”
“啊?普天之下还有这般形状的猫?”
“可不是吗,天大地大,稀奇玩意儿多着呢。”周澜泱冲着小丫鬟眨了眨眼,转身拉着绣儿走了。
结束了关于菜肴和绣花的回想,绣儿仍是止不住后怕,便劝道:“格格,主子爷快回来了,您就消停些吧,听奴婢的,这两日,咱不出清漪院了。”
“笑话!”周澜泱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瞪的一双大眼,眸间五光十色,似有宝光流转。她挥着手,像是只张牙舞爪的野猫。
男人走到院门前时,便见到这般光景。
“爷,奴才去通报?”
一管家模样的憨厚男子甩了甩发辫,躬着身子就准备过去。
“不必了。”
却被男人拦住了。
二人就静悄悄的站在院门阴角处,看着那只小猫手舞足蹈的撒着泼,“开什么玩笑!凭什么他要回来我就不能出院子了!我是小妾又不是小偷,还能关我不成?”
“格格,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主子爷快回来了,让他看到他的花坏光了,明渠里的鱼也没了,府里还多了些奇奇怪怪的花样儿,他定会生气的,您就当闭上门来想个对策,别出门儿了。”绣儿这方还在苦口婆心的劝道。
那方已经急不可耐的转了几圈儿,周澜泱捂着耳朵转着圈儿,嘴里不住抱怨道:“绣啊,你才多大岁数啊,整天念叨的跟个老妈子似得。”
绣儿噤了声,便听周澜泱满不在乎的说道:“这花是自个焉儿了,明渠的鱼自个游走了,再说那些下人们间游乐什么,我怎么管的着?”
强行诡辩!
绣儿被她气的连翻好几个白眼。
周澜泱又坐回了躺椅上,翘起二郎腿晃悠悠的打着旋儿,摇头晃脑的说道:“好了好了,瞧你急赤忙慌那样儿,那花都变成我手上的指甲香料了,鱼也早被烤来吃掉了,他大不了打死我呗,就算打死我了,还能让那些东西复原不成?”
“呵。”
在门口听到她声声诡辩的人神色不明的发出一声嗤笑,一双狭长的凤眸眯了眯,精光流转,又平复为温然,静静的看着那女人作妖。
绣儿摇头,叹道:“格格,您这是不讲道理。”
“怎么就不讲道理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拉出来的屎还能再坐回去不成?”周澜泱满不在乎的望了绣儿一眼,口中言辞略微……粗鄙。
莫说绣儿涨红了一张脸,就是那门口偷听的人也惊的一脸瞬白!
管家额尔萨脸大窘,擦了擦额前的细汗,断断续续的说道:“这位格格……实在是……实在是与众不同,与众不同……”
“哼。”面前的男人冷哼一声,撩开了下摆,大步流星的进了院中……
绣儿挥了挥绢子,红着脸嗔怪道:“主子,您也太不知羞了!什么屎阿尿的……”
下一秒,就随着目里余光触及到的另一人惨白了一张脸,几乎是下意识的腿一哆嗦便跪了下去,叩头道:“奴婢参见九爷!给九爷请安!”
正对着绣儿的周澜泱顿觉芒刺在背,身形一僵,也愣住了。
胤禟回来了,就在她身后?
“没学过规矩吗?爷回来了,请安都不会?”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夏日渐渐冰化的寒露,有些低哑,又带着些许飘渺的魅惑。
周澜泱咬了咬牙,一闭眼,猛的转身,扑起一阵花漪浅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参……参见九……九……”
结结巴巴的问好还没请完,那人却没了耐心。
周澜泱下巴微微吃痛,一睁眼便见下颌被人挟制,被迫与之对视。
“方才见你不是伶牙俐齿,善辩的很么?怎么见着爷话都说不清了。”胤禟锢着周澜泱的下巴,那红唇微张,里间贝齿竟像是在微微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