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氏大厦一路之隔的采舍酒店顶层总统套房门口站着两个人。
门里的那位穿着雪白的睡袍,脚上套着酒店专用的棉拖,只在腰间系着一条腰带,五官细看,也是英俊,只是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门外的那位西装板正挺括,面无表情,单手插兜,抬起的另一只手手腕处露着一截洁白的衬衫袖口。
“老顾啊,不说我说你,你想累死我啊。”
顾淮云微冷的眼波滑过对面的人的脸,“不是你让我多买一点?”
“大哥!”游斯宾又惊又怒,提起顾淮云帮他买的东西,无力吐槽,“你这个叫一点吗?来,你来试试,看看肾虚不虚!”
“德行!知道肾虚还整天玩?”顾淮云放下手,作势要离去,耳边似又响起女生不服气的话,“有些东西做太多对身体也不是很好。”
这天大的误会,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洗清了。
顾淮云将她的意思传达给自己的好友,“别玩脱了,做太多对身体不好。”
只是这样不痛不痒的话,游斯宾一律按耳边风处理了,随口问道,“晚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不了。”顾淮云转身。
游斯宾摸着鼻子,摇头叹气,又恍然大悟似地急急叫住人,“哎?”
顾淮云停下脚步,沉默着,只有询问的眼神向后看来。
游斯宾斟酌着用词,“我听说你要取企鹅还是北极熊的一家小作坊的女儿?叫、叫……”
想破脑子也没想起人的名字,顾淮云直截了当替他重温了那个名字,“陶然。”
“对,陶然,”游斯宾皱着眉头,表情是难得的认真,“我说老顾,我们哥几个是真摸不清你的套路了啊。你说你好不容易才坐上顾氏老总的位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淮云低头,在过道有些晦暗不明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嘴角隐隐约约透着一点笑。
笑?
还笑得出来?
“别作死,我跟你说老顾,别好好的一副牌给打烂了,你这老总的位置还没坐热吧。”
顾淮云倚着对面的墙,颔首。
游斯宾的耐心完全告罄,松开交叉在胸前的手臂,往里走了一步又回头,指着身后的人,“叫、叫什么来着?”
“陶然。”顾淮云回答,语调慵懒。
游斯宾又拿指头隔空点了点,嘴唇张张合合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转身进了套房又折了回来,“理由。那你总可以和我说说这么做的理由吧。怎么会想起结婚了呢?娶的还是一个路人。”
这次顾淮云的脚步没有再做逗留,只干脆利落地留下三个字,“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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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在打了108个哈欠后,半眯着眼想擦掉眼角的泪,鼻腔突然发痒,一个来势汹汹的喷嚏就打了出来。
这个喷嚏一下把正在和周公玩拉锯战的陶然拍醒了几分,揉了揉鼻子,是谁在背后说她坏话了?
尔后转念一想,在背后说她坏话都算轻的,那些债主估计连喝她血吃她肉的心都有。
员工工资、货款,还有银行的贷款,甚至是已经支付过订金却没交到货的商家。这两三个月,她一睁眼一闭眼就都是围绕着这些人打转,早已习惯。
陶然用力拍拍脸,开始收拾桌面上散落的账本。
手机响起时,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余光瞟了一眼来电,尾号显示是四个9时,莫名地慌了起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但几乎是同一时刻,她想到的是顾淮云。
半跪在地垫上的身体颓然无力地跌坐了下来,在大腿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几个深呼吸后,陶然才拿起了不停跳动的手机。
电话接通的前两三秒,谁也没有出声,死寂一般的空白。很快一个浑厚低醇的男嗓从听筒里灌进她的耳朵里。
“我是顾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