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瑶果然回头就去告状了。
“嘤嘤嘤,姐姐大概还在生我的气,怪我不小心推她落水,才会突然性情大变,都是我的错。爹爹,您千万别惩罚姐姐。”
白莲花这种生物大概属于批量生产,到哪儿都能芳香四溢独领**。
“姐姐说得对,她是嫡女,我不过就是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女,本就该夹着尾巴做人,没资格与她平起平坐。”
罗氏就在她身边,听了这话眼里也转了泪。
“侯爷,我们还是出去住吧,省得在这里碍大小姐的眼…”
娘俩一起哭,姜远之听得皱眉。
“这是她说的?”
姜瑶一边抹泪一边楚楚可怜道:“姐姐说,我的命捏在她手上,享不了荣华富贵,哥哥也一样。”
姜远之果然面有怒色。
姜瑶继续火上浇油,“姐姐还说,娘非良籍,是不可能扶正的。否则爹爹就是治家不严,要被皇上问罪…爹爹,我们还是走吧,省得连累您,嘤嘤嘤…”
她说这话原本是激将,想让姜远之惩罚谢鸾,谁料用力过猛。姜远之一听‘治家不严’‘皇上问罪’两个词,立即变了脸色。
他还记得自己尚在禁足。听说今日安阳县主出殡有人捣乱,满街百姓吓得东躲西藏。这会儿皇上怕是正在气头上,如果自己再有差池,怕是会被皇上秋后算账。
小妾和女儿再怎么也比不上他的身家性命和官途爵位。
姜远之被美人泪淹没的理智终于重回水面,他道:“你姐姐不过是受了一番罪,心里不平,几句玩笑话罢了。她性子最是温平,不会真的与你计较。”
姜瑶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连装哭都忘了。
“爹爹?”
罗氏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母女俩泪盈于睫,齐齐石化。
姜远之又道:“不过你姐姐说得也有道理,她为嫡你为庶,她为长你为幼,你是该敬重她。以后不可与你姐姐争执,身边的丫鬟也要好好约束,别乱说话坏了家里的规矩。”
要不说他昏聩呢,搁在家风严谨的门第,罗氏和姜瑶最次也是关禁足思过。春香轻则发卖,重则处死。姜远之色令智昏,就这么三言两语带过。
就这样罗氏和姜瑶还觉得委屈。
“爹爹。”姜瑶眼泪说来就来,“爹爹的意思是,以后姐姐如果欺负我,我也该受着吗?”
“好好的她怎么会欺负你?”
姜远之有些不悦,这个女儿向来懂事,今天怎么这么不依不饶。
“你们是姐妹,要和睦相处。嫡庶尊卑,你也要记得,不可造次。”
他再昏聩也知道私养外室不好听,要不是考虑到后继无人,他也不会冒险把罗氏母子三人接回来供着。姜黎再不得他喜爱,也是他唯一的嫡女。
这点分寸,他还是拎得清。
姜瑶简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到底还是她娘比她有眼色,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姜瑶如梦初醒,心中万分不甘,颤抖着说道:“是,女儿记住了,以后一定事事以长姐为先。”
她抬起脸来,美丽的面庞满是委屈的泪水,姜远之难免心疼,亲自去搀扶她。
“虽然入夏了,但早晚还是凉,看你穿得这么单薄,着了风寒可怎么好,回去让你娘多给你做几身新衣裳,再打几件首饰。我记得你姐姐有一套珊瑚玉头面,是她娘的嫁妆。回头我让她给你送过来。都是姐妹,她不会舍不得的。”
罗氏母子养在外面十几年,虽然吃穿不愁,但也的确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一听这话,罗氏又是欢喜又是嫉妒。
“多谢侯爷。”
早晚她要把姜黎的嫁妆全都搜刮干净!
姜远之想得美,可谢鸾不买账。
“你也知道那是我娘的嫁妆,她已故三年,留下的任何东西都是遗物,怎能随便转增旁人?”
“什么叫旁人?”姜远之板下脸来,“那是你亲妹妹!”
“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她只是你的种,与我无关。”
谢鸾看见他就想起他干的**事,没直接把这货撕碎已是仁慈,现在居然好意思舔着脸跑来要已故发妻的嫁妆,这么厚脸皮的事连她那个继母杨氏都做不出来。
姜远之怒火中烧,“你何时变得如此刻薄狭隘?”
“那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宝贝小女儿,怎的如此恶毒?她推我下水,要害我性命,我没杀她她就该跪下来感恩戴德,有脸找我要东西?”
“都说了瑶瑶只是失手,更何况你现在不是好好的,这么点小事难道你还要记一辈子?”
“小事?”谢鸾目光骤冷,“原来在你眼里,命如草芥。无怪乎那般轻视战死沙场的将士,三座城池换一百万两白银,就为了把你的心上人接回府。也不知道姜氏先祖知道你如此昏聩,会不会气得从坟堆里爬出来骂你不孝。”
“放肆!”
姜远之勃然大怒,“你、你这个逆女,竟敢—”他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事谁告诉你的?”
谢鸾丝毫不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在做天在看。做错事的人,迟早是会遭报应的。”
她眼神冰冷,不怒自威,姜远之悚然一惊,“你不是姜黎,你是谁?”
谢鸾笑起来,“姜黎已经被你那个宝贝女儿害死了,我是从地狱里爬回人间的厉鬼,来找害我的人索命的。”
她语气轻飘飘的,不知哪里的风吹来,冷飕飕的,让人莫名寒颤。
姜远之下意识后退,眼里浮现惊恐之色。
谢鸾的确是回来索命的,不过暂时没打算收拾姜府这群乌合之众,她的目标是谢鹂和萧蕴。
白日里她闹了一场,此刻宁国公府肯定人心惶惶,正适合浑水摸鱼。
入夜,谢鸾就再次悄悄出了府,用准备好的铁钩勾住墙头,攀爬而入。
这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她清楚哪里有守卫,轻易就可躲过去,悄无声息的来到谢鹂住的院子。还未有所行动,就看见一个人匆匆而来。
是她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谢濯。
虽说白日里出了风波,但葬礼还是得继续,一来一回差不多就是一天。
谢濯连衣服都没换,显然是回府后就直接过来了。
十三岁的少年单薄瘦弱,往日里谢鸾总嫌他立不起来,此刻他面染怒色,瞧着倒是有几分将门虎子的威严。
谢鸾悄悄躲在窗后。
谢濯闯进去,一张口就质问亲姐姐,“长姐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