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玉帐之中一声软糥娇语:“三郎!”
李瑁心中一颤,但还是低着头,不见一丝异样。
李隆基这才呵呵一笑,“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朕允了!”
霎时间,李瑁感觉身上那层无形的禁锢消失不见。
李瑁心里暗骂,这是什么狗屁父子?老子抢了儿子的老婆,儿子为了活命,还得舔着脸把老婆往别人怀里送,最后还得靠杨玉环救自己一命。
他想归想,嘴上却说道:“谢父皇隆恩!”
“好了,你退下吧!”李隆基淡淡地说。
李瑁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打透,他还是强自镇定,叩拜而出。
李隆基闭目片刻,再次睁开双眼,精光四射,哪还有刚才的半分疲惫之态。
“力士,你觉得寿王如何?”
高力士躬身,嘴角挂着浅笑,“寿王,很好!”
李隆基哑然失笑,“你这条老狗!”
高力士也陪笑道:“奴才本就是皇上身边的一条老狗。”
就在此时,玉帐中再度响起软糯之音:“三郎,再陪我一会吧!”
高力士嘴角含笑,立刻识趣地退出寝宫。
从此君王不早朝。
李瑁快步走出皇宫,被屋外的冷风一吹,不禁连打了几个寒颤。
虽然在严格意义上他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但是就在李隆基让他抬头那一刻,让他又想起了前世。
刚入职时,那个肥头大耳的部门经理让李瑁吃掉吐了口水的剩饭,他默默忍受,五年之后,他让那个家伙身败名裂。
而如今,自己所面临的境况更加凶险,第一要务是活下去,至于别人的嘲笑,身心的屈辱,只有让自己更加坚强。
李瑁回首望向巍峨的大明宫,眼神坚毅。总有一天,自己会率领万骑,一洗今日之耻。
“十八郎,你怎么还在此地?快随为父回家!”就在这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在李瑁身后响起。
李瑁回头循声望去,正是宁王李宪,不禁心中一暖,躬身一礼。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宪拉起李瑁的手,“跟为父回家!”
李瑁感觉鼻子一酸,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句暖心的话。
二人并肩而行,李瑁低声说道:“大伯不该来此的。”
李宪轻哼一声:“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又有什么好怕的?至于你的兄长们,自有他们的福气。”
暖阳下,一老一少相扶而行。
来到宁王府后,宁王妃拉着李瑁的手,一口一个“我的儿”,让李瑁的泪水流了下来。
宁王妃泪眼婆娑,“我可怜的孩儿,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却是我养大的,可那个狠心的李三郎,欺负你这个没了生母的孩子。”
宁王李宪脸色一变,厉声斥道:“闭嘴!你一个妇人懂什么?还不去给十八郎准备膳食!”
宁王妃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又抹了抹眼泪,出去吩咐下人去了。
李瑁搀扶着李宪落座,而后恭恭敬敬地坐在了下首,并将自己入宫所见所为讲给了李宪听。
李宪闭目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你很聪明,只是不要低估了圣人的心肠,你的三个哥哥就是前车之鉴。”
李瑁点头,“大伯教训得是,只是如今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侄儿化险为夷?”
“武惠妃三年前之死,让你在宫中失去了最大的助力,而圣人身边的高力士,表面看来不偏不倚,可是当年他是极力推举李亨为太子的,他与你并不是一路。”
李瑁想到杨玉环入宫,还有高力士那耐人寻味的笑容,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自己一点一点地勒住,让人慢慢窒息。
李宪又继续说道:“以现在的朝局,能让你安然度过这场危机的,只有李林甫了。”
李瑁心里一叹,其实之前他也想到了李林甫。
只是此人在朝野的风评实在是太臭,历史上也是一个反面典型,让自己去与他合作,心理上还是有些抵触的。
李宪仿佛是看出了李瑁心中所想,微微一笑,“你当前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后再考虑其它。这个李林甫也是个人才,只不过心术有些不正,喜欢弄权。如果能够为你所用,将来一定会大有裨益。”
李瑁心中剧震,现在自己还处在悬崖之上,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是要脸还是要命?
再说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有朝一日自己可以任意摆弄历史这个小姑娘时,还不是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