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儿,你可有喜欢的?」母亲问我。
我透过屏风望去,满屋的鲜嫩少年,顾同济在其中格格不入,他东张西望,完全不似上一世的孤高自得。
但见他径直走到荷花池边,拿着鱼食,有一搭没一搭的扔到水里,
他的身体僵硬,作秀的如此明显。
我疑惑的看着他时不时向屏风瞥过来的目光,心中确信,他知道我在这屏风之后,并且在意着我在屏风后的事情。
与上一世的孤傲自许、自得其乐完全不同。
难道,他也重生了?
只是他重生后不去寻草药救他的小义妹,来看见我这可恶之人作甚?
我勾起唇角,拿起母亲为我备好的海棠,素手拈花向锦鲤池边走去。
顾同济眼睛一亮,欣喜溢于言表,他微微侧身,似乎是笃定了我定会像前世那样,将海棠塞在他的手里,躲回屏风后面羞涩的看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拈花一步步走近。
顾同济嘴角带上意得的微笑,几乎要伸出手来。
我错过他,走向他身后的倚着栏杆、偷偷看我少年。
他是谢家的远近闻名的小公子谢意,纨绔草包的名声远近闻名。
他出身江北谢家,与我江南沈氏隔江相望。
这种家族本来不该凑我沈家的热闹,可惜谢意是个弃子,送上门来入赘的、拉拢沈家的弃子。
上一世,我瞧都没瞧他一眼,只追着顾同济的脚步。
他不甘心的来堵我,眼尾是一片嫣红,「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
我点破他,「锦衣华服,做足了纨绔姿态,谢家的小郎君是真心来求?」
他却红了脸,说对我一见钟情,见我便心生欢喜。
我不耐烦,只说了句,「男儿当志在四方,你若沉溺情爱,我便看你不起。」
他吭哧吭哧不出声,后来他成了江北之虎,又成了江北新君。
两国宴会上,他亲赴江南。
凤池台上,月光如水泄下,他不敢正眼看我,「晚晚,现在能不能瞧得起我了。」
我没回话,被顾同济截住了话茬。
当时我还为顾同济那小小的吃醋感到欣悦,小心翼翼哄了他大半个月。
现在想来,恐怕在心中笑我自作多情。
这一世,不会了。
我手持海棠,簪在锦衣少年的发间,微微一笑,「名花倾城两相欢。」
顾同济的脸色瞬间铁青,他茫然的上前一步,却又在极端的自制下,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仿佛找不到路的孩子,委屈又恐慌。
「我?」谢望舒眼睛瞪得圆圆的,让我想起了我幼时养的那只幼犬。
他手忙脚乱从栏杆上摔下来,却还细心的捧着那朵海棠。
江北的小郎君是极好看的,风神秀异,有若明珠,朗然照人,脸上带着少年的稚气与英勇,手足无措保护海棠的模样,想起了猛虎轻嗅蔷薇的细致与温柔。
我笑了笑,「君美。」
他的脸红成了天边熟透的晚霞,耳尖上的薄红比娇艳的泣露海棠还要诱人可爱。
顾同济骤然捏紧了拳头,他大跨步走来,横在我们中间,「我不同意。」
「我和沈小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谢望舒挡在我身前,怒道,「仗着有几分姿色,不要脸面。」
我穿过谢望舒的背影,看着顾同济,他又急又怒,眼尾都带上薄怒,委屈惊讶的看着我,反倒像我才是个负心汉。
如此粗浅易怒,如何像前世那个在坊市中沽酒,也自若风雅的‘酒中仙’。
就算我不重生,亦看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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