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一把拽起我,狠狠扯过我的手。
眼里藏着阴毒,她施施然开口:“本公主瞧着你资质不错,又聪明伶俐。不如便做个管事的,如何?”
被太后指派来的管事宫女闻言抬头,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
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只轻轻张口,以一片嘶哑作答。
秦芳芳装作了悟,“哦,本公主忘了你是个哑巴了。”
“虽然你资历尚浅,难以服众,”她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皮笑肉不笑道,“但你可以主动多做些困难的差事,大家当然会感恩你的,是不是?”
说着,她便自顾自笑了,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一切。
于是当夜,管事宫女便带头把我的铺盖丢出了院子。
她们得了秦芳芳示意,便毫无顾忌地将一摞又一摞厚重衣服扔进我桶里,摆明了是让我承担所有的浣洗工作。
拎着坠得我肩膀发麻的木桶出门时,我听见小宫女们的窃窃私语:
“公主真是好心,为了帮个哑巴服众,甚至还那么耐心地教她。”
“可不是呢!都说我们公主从小便善良,我看这哑巴可真得好好感谢公主的大恩大德!”
我听着背后那些掩不住的闲话,内心禁不住苦笑。
慷她人之慨,秦芳芳这绵里藏针的架势,还真唬住了外人。
这样想着,我脚下突然趔趄,跌在打水的井边。
被秦家人虐待的一身伤未能愈合,寒冬腊月的夜风像刀割一般,吹得我单薄的身子颤抖个不止。
我挣扎着起身,盯着黑深的井水,竟被勾得出神,只觉那井口似有魔力一般,移不开视线。
直到一个声音打破沉默。
男声冷淡,低沉而威严:“你若是从这里跳下去,便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我愣了一下,哑然失笑。
竟是沈铮。
也合该是他。
我笑着,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我转身,仔细打量起沈铮的模样。
想起今日的一切,悲切如浓浓夜色蔓延,我脸上却笑得坦然。
谁说我要跳下去呢?
我只是在想,若秦芳芳落入我手里,沉井的死法怕是太过便宜了她。
我沈清绝不会自怨自艾,而是定要将所经受的一切,加倍奉还。
……
月色皎明,照得我们两个人衣衫生辉。
沈铮欲言又止,深沉的目光藏着情绪。
半晌,他只避开我的视线,冷冷道:“罢了,无妨。”
此后无言,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也没有再探究我盯着那深井的缘由。两个人沉默对峙着,一个真哑巴,一个装哑巴。到底是兄妹,竟没有一个先低下头来。
蓦地,一声憋不住的笑打破宁静,让凝滞的空气突然活络。
沈铮脸色一黑,“宋怀岚,给朕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位白衣少年便从阴影中翩翩走出,轻巧地举起手中的画扇微微一揖。
他没有赶着巴结沈铮,却先走到我的身前。
俯身行礼,宋怀岚噙着笑意的眼睛弯弯,盛满了善意。
“臣宋怀岚,拜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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