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死了,死在远离北地的京城,她最后也没能骑上马,就只是草席子一卷,被人抬了出去。
我哭的脱力,终于意识到,在这世间,我一个血亲都没有了。
谢珂陪了我一天,任凭谁劝他都不肯走,我知道,他是怕我想不开。
我不会的,我不能死在这儿,我要回北地,我要和梁国的畜生拼命,我要和勾结敌国陷害忠良的那群卖国贼拼命!
谢珂告诉我,谢伯伯的事虽说没有连累谢家亲眷,但是谢夫人还是决定带着全家回了江南老家避风头,他是再三恳求,谢夫人才准许他进京,他已经在这条花街找了我们好几天了,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他原本打算先找到我们再慢慢谋划,如今,他和扎布起了冲突,有心人只要一打听,他的身份就都暴露了,我们只能将计划提前。
君王年纪老迈,朝中如今奸臣当道,真正的忠臣良将被杀的杀贬的贬已经所剩无几。
谢珂这几天联系到了谢伯伯的一位学生,他如今在朝中被奸臣打压的喘不过气来,就是他告诉了谢珂我和姐姐的位置,今天晚上,谢珂会和他里应外合将我从这里偷运出去,再找个死去孩子的尸体来代替我,对外就说我和姐姐都死了。
我心下一惊,孩子的尸体?哪有这么好找?
我生怕谢珂做糊涂事,拉住他逼问,到底哪来的尸体。
谢珂刚开始还吞吞吐吐不肯明说,见我实在坚持,才叹息一声:[烟儿妹妹,明天我们逃出去,你就知道了,尸体,是最易得的。]
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谢珂说的[尸体易得]会是这种情况。
自我被他救出来,我们就一路南下,打算回江南先躲藏一阵。
一路上灾民不断,甚至在京城就已经有大片的百姓在沿街乞讨,出了京城,更是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大部分人都骨瘦如柴,抱着孩子的母亲,背着老人的儿女,在路上不住地祈求来往的行人,只是,灾民比路人还要多......
我声音颤抖:[为什么会这样?]
谢珂此时亦是一脸不忍,他早在出城前就已经把身上大部分的钱施舍给了乞讨的灾民,现如今看着这样人间炼狱般的景象,身上却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我的好妹妹,你就没想过,梁狗如何能在京城这般肆无忌惮?]
我一时无言,昨天见到扎布那番做派我的确疑惑,谢珂继续说:[江世叔被迫离开边关,那新上任的狗官根本不懂行兵布阵,短短半年边关两座城就失守了,当今陛下听信谗言错杀忠臣,重用的皆是只会溜须拍马的无能之辈,甚至......甚至有人串通敌国,在朝堂极力劝陛下向大梁割地求和。]
我不知不觉用力握拳,指甲深深扎进肉里的疼痛让我清醒了几分。
看着马车外面哭嚎哀求的百姓,想着我爹那么多年坚守下来的城池就这样葬送,我只觉得气血上涌,强压下一口腥甜,我问谢珂:[所以,这些百姓都是从被占领的城中逃来的?扎布他们.....杀了我们大启这么多人,也被陛下这样厚待吗?]
那我爹算什么?他这么多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拼命保下来的江山城池,就要这样断送了吗?
谢珂眼中满是痛恨,屈辱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我对梁军的痛恨,对朝廷的失望,都到达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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