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么？找杜天睿？你认真的？”铂柯莱的休息室里，唐诗整理着衣服，听赵如息的想法，一个没忍住，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忘了当时他怎么说你的啦？咱就是说，这个经纪合约非要跟他签吗？换一个人不行？你看我经纪人行不行？不行让她再介绍别人给你。”

“天睿哥带了我这几年，刚有点出圈的作品，我就不续约了，要是我我也生气。”

“但是……”

“好啦糖糖，帮我约一下嘛，好不好？”赵如息抱着唐诗的胳膊轻轻摇晃，满脸写着真诚。

“受不了你。”唐诗嫌弃的转过头，把凑到眼前的脑袋推开。“我跟潇潇姐说一下。先说好，杜天睿不给面子我也没办法哦。”

“糖糖你真好！”赵如息笑着靠在唐诗身上撒娇，心里盘算着怎么跟杜天睿开口。唐诗的经纪人林潇潇是杜天睿的学妹，唐诗签到橙天娱乐时，林潇潇刚好被师兄挖过来，她便成了林潇潇带的第一个艺人。

杜天睿是赵如息的第一个经纪人。

随着赵如息人气渐高，各种合作邀约多了，戏份也加重了。赵父赵母深知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于是托朋友打听了一圈经纪人的人品评价，慎之又慎才跟杜天睿所在的橙天娱乐公司签约。

杜天睿在橙天算得上老人了。除了带赵如息，他还带了另外两个演员。赵如息嘴甜乖巧，杜天睿每每面对她，总是瞬间化身劳心劳力的老父亲，在娱乐圈里冲锋陷阵为她撕来不少资源，愣是没让她出席一场应酬。

在杜天睿的规划里，赵如息在十七八岁的年纪，给影视圈大花作配角，磨练演技。等一两年混个眼熟，再找机会往上走。

但他万万没想到，赵如息谈恋爱了，还恋爱脑上头，在经纪合约到期后不再续签。这可把杜天睿气的鼻子都歪了。年轻人，恋爱不是什么大事，不合就散嘛，他见得多了。想地下情还是想公开，舆论引导上他驾轻就熟。

可是赵如息一个半退圈的态度，哄也哄了，骂也骂了，就是不为所动。杜天睿眼见着赵如息这大好的上升势头被她自己一杯食之无味的隔夜茶浇灭，生生把自己从娱乐圈的童星第一梯队作到查无此人，气得捶胸顿足，痛骂自己当初看走了眼。

赵如息深感羞愧。自己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她想不通。在遇到陆祈安之前，她的梦想是像影后朱莹玟一样留下堪称经典的影视作品；遇到陆祈安之后，脑子里的意识似乎被清空了，她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剧情操纵着爱上陆祈安，并心甘情愿地为他放弃自己热爱的事业。她努力回想，但记忆里对于事业和爱情的取舍、挣扎和权衡的记忆似乎是空白的。

思及此，她心脏猛地一缩。

是了，她好像一直在走剧情，被推着在别人设定的方向上一直走。偶尔偏离主线，也会被修正。例如通过这种在她看来不可思议、完全背离自己意愿的决定来实现。

“毕业那会，大家都觉得你前途不可**，谁知道，你突然就没音信了。”唐诗低头抚弄裙摆，“罗让还找我打听过你，那会他哥哥的剧缺个女主角，就是去年特别火的《将离》。”说着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当时还觉得可惜，你说那会儿要抓住了，现在肯定也能爆一把。”

“那也不一定，话说糖糖，你觉得剧情是可以修改的吗？”

“当然啦，我亲爱的朋友，你在家里待傻了？专业课都白上了？”唐诗翻了个白眼，拖着声音回答，突然抬头对上赵如息亮晶晶的眼睛，剩下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硬生生吞了下去。

“我太久没演戏了嘛。”赵如息搂着唐诗，这一插科打诨，压在心里的忧虑消失了不少，整个人轻松起来。

“走吧，去吃晚饭。”

“你不回家？”

“陆祈安出差了。”

“你不等他落地给你电话？”

“他又不是小孩子。”

唐诗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她的恋爱脑闺蜜上岸了？不过也是好事。

“我们去明升广场顶楼的餐厅，那边的料理超好吃，还可以看江景。”

“走吧。”

明升广场在嘉里中心隔壁，主打一个逼格，除了顶级奢侈品，就是顶级餐厅。平江市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这会正值饭点，食客络绎不绝，置身其中的赵如息又开心了不少，似乎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浸润在热闹的人气之中。

江边，商业中心和CBD的高楼，灯光已经开启，一眼望去五颜六色的LOGO在闪烁。其中最耀眼的就是容和集团的大楼。在夜幕中格外沉稳大气，但是谁又能想到它将来会走到破产呢？赵如息托着腮看向窗外。

“快看看吃什么。”

唐诗愉快地翻开菜单，打断了赵如息的沉思。

“三文鱼刺身、香煎鹅肝配石榴黑醋汁、黑松露海胆卷、酱煮海螺、牛油果沙拉、琥珀杏仁露……看上去都不错。”她边翻菜单边感叹。

“你是吃腻了你们家厨师的大餐吧，上次去你家吃饭，那牛肉、海鲜都是空运来的吧。”

“我对吃没有那么讲究。”

“迁就你家陆总嘛。”唐诗揶揄。

赵如息笑笑不语，低头享受美食，耳朵里充斥着熟悉又陌生的八卦，谁抢了谁的角色，谁换了金主，谁又受到时装周的邀请。唐诗说的兴高采烈，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晚上，赵如息把唐诗送回家，便徐徐开往风和里。陆祈安不在家，赵如息也乐得轻松，不用想怎么去面对他。奇怪的是，以前浓重的爱意、每次短暂分离的不舍，仿佛从未出现过。陆祈安的离开甚至都没有在她的心里激起一丝涟漪，毕竟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赵如息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捏紧，她得在陆祈安出差回来之前，争取到杜天睿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