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芩无奈地摇了摇头,撑着腿站起来,踮着脚尖慢慢地活动活动脚腕。
虽然还是有些疼,好在能活动,应该没有骨折。
她是想和周景言重来,套用重生前听到的一句话,她想要双向奔赴的感情,而不是像上一世她对周景言单方面的死缠烂打。
不想重复上一世的结局,就要在这一世活出自更好的自己来,还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你若盛开,芳香自来!
覃芩牵起唇角,拍了拍身上的土,一瘸一拐地往村边走。
县城离他们村子不远,这个点钟过去还能在天黑之前回来,她得抓紧时间,要不然明天的一日三餐真没着落。
“大叔,张大叔!”
远远地看见村里的老张头赶着马车刚拐上大路,覃芩兴奋地朝着老张挥手。
“吁——!”
老张慢下来,看覃芩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皱了皱眉头。
他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老覃家的人。
覃老太尖酸刻薄又势利眼,覃玉强游手好闲不着调,覃芩好吃懒做能作妖。
“张大叔,我想去县城,你能捎我一段不?”
覃芩笑着说明意图,老张头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这是拉砖的车,有时候还拉粪,配不上你这身干净的衣裳,你坐公共汽车吧!”
老张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停下来,慢慢地甩着鞭子往前赶。
老张头搞运输,拉粪也是有的。
覃芩嫌弃老张头,就叫他“臭拉粪的”。
覃芩脸上一红,为上一世的自己汗颜。
想坐车,只能陪着笑脸,一瘸一拐地跟着马车小跑。
“张叔,以前是我不懂事,您别跟我计较。”覃芩替自己臊得慌,
“您天黑赶回来吗?要是回来,我还坐您的车,咱爷俩做个伴儿!”
老张头常年在县城和村子之间拉货赚个运费,要是能和他搞好关系,以后就能经常搭顺风车了,这一趟就能省下五毛钱车费。
“回是回,就是拉砖得耽误点时间,你要是愿意等,我就拉你回来。”
老张头甩了甩鞭子,心里压根儿不信覃芩愿意等他一起回来,谁不知道覃家丫头啥品性?她能受得了这罪?
“叔!”
覃芩实在走不动了,拖长嗓音喊了老张头一声,“我给您道个歉行不?”
“吁!”
老张头拉了一把缰绳将车停住。
这姑娘道歉赔笑脸,他也不好一直拿架子,毕竟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覃芩抬脚上了车,坐在光板车上。
“叔!你到哪儿拉砖啊?离贸易街远不远?”
覃芩想去贸易街,她得提前规划好路线、算好时间,免得老张头等她。
“不远!”老张头不耐烦地说,“县砖厂到贸易街走路也就十几分钟,找人打听就行。”
他就知道老覃家这闺女好吃懒做不,去贸易街能干啥?还不是买吃买穿?
“叔,我尽快办事。然后我到砖厂找你,肯定不让你等我!”覃芩语气诚恳。
老张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话说,一路哼着小曲儿,鞭子甩的噼啪响。
覃芩识趣儿地闭着嘴巴,不停地盘算要怎么从前世的坑里爬出来。
约摸半个小时,老张头的马车到了县砖厂的门口。
覃芩从车上下来,往里面走了两步,数了数大概有十几辆车在排队,轮到老张头怎么也得两个小时以后了。
“叔,你先忙,晚点我过来找你。”
覃芩微笑着对老张头道了谢,这才从县砖厂一路往贸易街那边走。
贸易街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方了,覃芩没费多大力气就走到贸易街的街口。一路走过去,粮油百货、饭店都是国营的。
八零年,虽然物质已经比建国初期丰富了很多,但票证制度还没有结束,啥都凭票买,啥都是国营,想要赚钱并不是很容易。
不过,覃芩还是有信心的,她毕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和技能,对改革开放的政策发展了如指掌,只是眼下她缺乏机会和第一桶金。
走进贸易街中段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店,一眼就瞅见挂在显眼位置的那件春秋外套,和她手上拿的一模一样。
覃芩走到柜台跟前,问售货员,“同志,第二排那件女式春秋外套多少钱?”
售货员是个年轻姑娘,瞥了眼覃芩不冷不热地说,“二十八块。不让试啊!”
二十八块!
覃芩暗暗咂舌,为了钓上周景言这个金龟婿,覃老太真舍得下本儿啊。
八零年,大多数县城工人工资也就是二三十块钱,足够养活一家五口。
“你看看我这件衣服,是不是从这儿买的?”
覃芩将包袱放到柜台上,当着售货员的面打开那件衣服。
“嗯!衣服倒是没错,咱们这儿一共也就三五件。不退不换啊!”
售货员生怕她是来退货的。
“是这样,衣服很好。这是我买给我姐结婚穿的,谁知道她根本穿不上,你看咱这儿能回收不能?”覃芩好声好气地和售货员打商量。
“说笑话呢?不退不换,不明白啥意思?”
售货员白了覃芩一眼,往里面走了。
覃芩不死心,这个年代国营商场的售货员都是这种态度,眼前这位倒也符合时代特征。
覃芩也不着急,不过是卖一件衣服,她不信自己卖不出去。
“什么事?”
一位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从柜台后面的屋子里掀开棉布的门帘儿走出来。
他一看覃芩的长相吃了一惊,又瞥了一眼摊放在柜台上的衣服,大致明白啥事儿。
“王主任,你看这人死气白咧地非要退回这件衣服。”售货员噘着嘴抱怨,“这么贵的衣服并不好卖,退回来还不得砸在手里?
“主任,我不是要退货。”
覃芩微微一笑,瞅着四周没人才小声说,“这件衣服根本没沾过身子,我便宜卖给你,放在你这儿根本不影响销售,你还能赚点差价,怎么样?”
“姑娘,我瞅你个头胖瘦穿这件衣服应该很合身,为啥不留着自己穿?”主任不动声色地询问。
“我是覃家村的,我叫覃芩。这件衣服没几件,你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是谁买的。
可你看我这身份能穿得起这样的衣服吗?我是急着用钱,这才想到您这儿来试试运气。”
覃芩语气诚恳,又不隐瞒身份。
王主任精明的眼睛在覃芩身上打量了一番,这件衣服也就是昨天才从他这里买走,买家是覃家村在县城上班的一个人。
眼前的姑娘就是普通的村姑打扮,确实不像撒谎。
“你打算要多少钱?”王主任开门见山地问。
“二十五。”覃芩干脆利索地报价,“上午才到我手里,转一圈回来我让你三块钱,但你得给我现钱。”
这姑娘言谈之间透露出的精明干练,不像普通的村姑。
王永民点点头问道“你能告诉我,你着急换钱干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