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下葬的那日,我握着她留给我的双鱼佩,哭得头疼。
安葬了母亲,舅舅也要重新回去驻守北荒。
他本想带走我,却被三皇兄以我年纪太小不可离京太远为由拒绝了。
大军之前,我红着双眼与他道别。
亲人相继离去,我只觉得孤寂。
他看着我的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
“小九儿,舅舅要走了。你母亲如此,是她自己选的路,希望你别步她的后尘。
京中势力盘根错节,不如北荒来得自在,你若是想舅舅了或者子车谦对你不好,就来找我。”
两场国丧之后,在大臣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呼声里,三皇兄登基成了新帝。
他下旨册封我舅舅为护国公,我为静安长公主。
我才十三岁,就成了一人之下最权贵的女人。
可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子车谦见我总是满面愁容,还以为我父母接连去世郁郁寡欢,给我送来了两只雀鸟解闷。
雀鸟在笼中飞着,尾羽坠着彩丝,华丽非常。
我却想起了妹锦。
宫人告诉我,她突然在牢中暴毙,尸首挂在了菜市口示众。
我不禁恐惧,我会不会与她一样,被人随意宰杀。
苏时沐被叫来了我的跟前,听了我的担忧,他沉吟片刻,突然道;
“妹锦没有死,公主还想再见见她吗?”
他告诉我真正的妹锦还被关押在地牢,挂在菜市口的只是一个死掉的女囚。
“为什么要告诉我,苏时沐,你不是比我更恨她吗?”
“这另有隐情,殿下。如果可以,求您救救妹锦。”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来看她,她夺走我的父亲,逼疯我的母亲。
我明明该恨她入骨,可我有太多的疑问无法理清。
我站在牢房前望着她,浑身的鞭伤也挡不住她那张倾城的脸。
她像破烂一样被扔在牢房里,破碎的烛辉映着她的脸庞忽明忽暗。
“你来做什么?沈如霜要是知道你来看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她已经死了。妹锦,你要是没来宫中……我母后也不会疯了。”
“她也死了……你以为……是我想来的吗?你怎么不问问你那好三哥!”
她突然像被点了死穴,向我冲来,脸色扭曲而愤恨。
“你胡说,你是信王府里被选中的舞姬,和我三皇兄有什么关系!”
“呵……告诉你也无妨……信王府……是他带我赴宴,叫我跳舞。我才会被你那个荒淫的父皇选中。”
“子车谦将我从舞坊买走,他待我很好,给我吃喝,教我诗书,还教我做风筝……你那个风筝也是他教你的吧……呵呵……我看得出来。我还以为他又塞了一个宫女入宫哈哈哈哈……没想到是你。”
“他记恨哪家势力,我就除掉哪家女人。他叫我给皇帝下蛊,我也照做了。我为他的大计献身献心,可惜他不爱我。九公主,你这个哥哥,可对不起他那个谦字。”
“你说这么多……有什么证据?”我问道。
她从胸口拿出了一个玉佩,我认得,那是我皇兄的随身玉佩!
“我还有个弟弟,叫苏时沐,他与我同为你三皇兄效力。公主若是不信,可以问他。三皇子承诺我们完成他的计划就会放我们俩自由。我们姐弟一片忠心,没想到是这个下场。”
苏时沐……怪不得金钗之事他会安然身退,官升一阶。
怪不得他知道妹锦没死。
我以为他也记恨妹锦,原来他们都是三皇兄的人。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被子车谦耍得团团转的感觉让我作呕。
子车谦,到底谁才是妖邪。
“如今……他把我囚禁在这地牢里……让人折磨我……子车谦真是一手好计谋啊……”
妹锦倚着墙,苦笑着。
一月没见,她身形干瘦,早已没了一代妖妃的样子。
“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你,我也无怨无悔了。”她闭上了眼睛。
“你走吧。”我沉默良久,打开了牢门。“苏时沐会跟你一起走。”
“你为何……”妹锦抬起头,眼里蛮是不可置信。
“要还的,妹锦,你欠我一条命。”
我冷声说。
我不爽子车谦事事如愿。他杀的,可是我的父皇母后。
苏时沐带着我的令牌,护送她一路出了京城去找沈萧。
我站在城楼上望着那辆马车,又想起妹锦上车前对我说的话:
“公主殿下,这皇城没有真正的赢家。您多珍重。”
我望着暗沉的夜色,呼出一口凉气。
我才不想做什么赢家,我要让该死的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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