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叭唢呐吹个不停,鞭炮声绵绵不绝。
花若惜从破败的院落里跑了出来。
一个月前,嫁给谢少君的那晚,她被打落至此,谢少君不准她出门半步,违令重罚。
她忍着腿疼跑到了前厅,一眼便瞧见了谢少君。
他穿着大红喜袍,映衬的他越发俊朗无双,新娘站在他的身侧,看起来无比登对。
花若惜想冲过去,但礼司一句‘送入洞房’,瞬间让她止了步。
大典已成……花若惜的脸色惨白,手撑着墙,勉强站稳,心底想对他说的那句‘娶谁都可以,为何要娶她的妹妹花雨烟,为何要娶她最痛恨的人’,就这么哽在了喉间,说不出来。
转身入新房时,新娘没站稳,谢少君敏捷的抱住了她。
新娘的红盖头意外落了下来,众人倒吸了口凉气,新娘也有些慌乱,谢少君却毫不在意,笑着在新娘唇上亲了口,“本王迫不及待,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皆笑。
花若惜的脸上血色全无。细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丝毫不觉疼。
“送入洞房!”再一声落下,谢少君抱着新娘大步望新房走去。
正走着,新娘花雨烟突然往一处望去,十分讶异,“姐姐……”
谢少君脸色一变,顺着花雨烟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花若惜站在暗光处,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厉色,“本王有说你可以出来?滚回去!”
众人不识花若惜,正纳闷时,花雨烟挣扎着落地,而后巧笑盈盈的走到花若惜的面前,亲昵的握住了她的手,“姐姐,今日是我与王爷大婚,往后我们姐妹共侍一夫,可要相互照应。”
花若惜抽回手,只盯着他一人,“你,非要这么做吗?”
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便是当朝武陵王的王妃——花若惜。
听闻谢少君与花若惜青梅竹马,自幼便有情意,谢少君十八岁那年父亲被朝廷小人陷害致死,母亲殉葬,他也遭人暗算重伤,家族就此没落,花若惜却与谢少君解了婚约,落井下石。
重伤的谢少君跪在相府门前三天三夜,只求见她一面,花若惜都狠心没见,遣人辱骂毒打他,又书信一封,辱他连条狗都不如,娶她更是痴心妄想。
谢少君看完信直接晕倒在相府门前,大病一场险些丧命,后离开京都,参军。凭借他的才能屡获奇功,一跃成为侯门,后又屡建战功,直接被皇上赐为唯一一个外姓王,今年他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把花若惜娶了……
“你有什么资格对本王指手画脚?”谢少君眉宇间的戾气极重,“来人,王妃罔顾本王的命令,鞭挞三十!”
众人大惊。
花雨烟求情,他拍了拍她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人按压在凳子上的花若惜,“是她自找,怨不得本王。”
“谢少……王爷,”花若惜看着他,卑微无比,“若惜愿受罚,若惜什么都能承受,但求王爷,别碰她,好不好?”
花雨烟楚楚可怜,“姐姐,妹妹待王爷真心实意,姐姐不喜王爷便罢,何以要拆散妹妹与王爷?”
花若惜没应声,只是望着谢少君,再次请求:“别碰她,求你了……”
他知道的,花雨烟的娘一入府,便活活气死了她的母亲和祖母,把所有爱她的人都害死了,花雨烟还一直欺负她,事事欺压她,她不求别的,只求他……求他别让她没了盼头。
谢少君盯着花若惜,脸色铁青,“动手!”
配了辣椒汁的鞭子落下,剧痛蓦地传来,花若惜的背上皮开肉绽,她的指甲断在了掌心,唇被她咬得出血。
有人嘲弄道:“活该啊,当年要是履行婚约嫁给武陵王,而不是高攀南离世子爷,这人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就是就是,这就是报应!”
众人交头接耳的话,花若惜都听见了一些,她惨白着脸惨笑,想着当年的她如何高攀南离世子,如何毁了婚约?
当年明明是她,是她跪在雪地里求南离世子保住谢少君的命,是她为了见他,被花雨烟阻挠,最后摔折了腿,被花雨烟按在地上折辱,腿因此落下病根,日日都疼,也是她让怜儿卖掉了所有值钱的首饰,想方设法送与他当盘缠离开……
她还曾书信与他:盼君归,待君娶。
她何曾对不住他?
在府里的那段时光暗无天日,可一想到他……想到要再见他一面,她才生生熬过来的,就盼着他回来,盼着他娶她,盼着他再与她说那句——
“此后余生,有我护你。”
可如今啊……
鞭子一鞭,一鞭的落下,打在她的身上,背部疼到麻木,她的手扣进了木凳里,视线愈发的模糊,却强撑着一口气,没有闭上眼睛。
目光中,她最爱的人容貌清俊,就站在她的前方冷冷的望着她,而他怀里拥着的,楚楚可怜侧妃,却慢慢的勾起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