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殊裴少卿第25章

这日姜殊照旧在胭脂铺内给慕名而来的贵女们修改妆容，一个她最不想看到的女人领着她的几位“马仔”突然造访。

“姜殊，上次让你钻了空子，这次你总跑不掉了吧。”

叶流云抱手站在队伍的正前面，吓得许多预约了要找姜殊化妆的闺阁小姐们纷纷腾出了位置，不敢轻易动作。

上次叶流云在大街上口无遮拦，避了好长一段时间风头，姜殊以为她想通了，原来是在家里憋大招呢。

姜殊横抱着手，语气不善：“那今日叶小姐有何指教啊？”

“指教称不上，就是想凑热闹，请姜小姐给我的侍女换个妆容。都说姜小姐有一双巧手，让我们也见识见识究竟有多厉害吧。”

叶流云拍了拍手，一个脸上长满脓包的女人走了上来，看她杂乱的头发和新欢上的叶家婢女服饰，就知道这是叶流云从街边寻来的女乞丐，乔装打扮后送来让姜殊出丑的。

很多贵女看到这个女人后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

一锭银子被随手抛到了桌上，叶流云厌恶地捏住鼻子。

“多的就当是我好心施舍姜小姐喝杯热茶。”

姜殊仔细观察这女子的脸部情况，她应该许久没有好好洗澡清洁自己，才会导致皮肤发炎，脓包却抓越痒直至溃烂。

姜殊语气淡漠：“我想这位姑娘不应该来找我化妆，而是应该去找大夫。”

叶流云干笑了几声，满不在意道：“姜殊，没本事就说没本事，装什么呀，银子不够我这还有。”

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出来叶流云今天是蓄意针对姜殊了，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拦。

叶家如今风头正盛，叶流云又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几乎要成为京都贵女圈中的女霸王了。

不过姜殊仍然不退步，当着众人的面，有理有据。

“既然叶小姐这么慷慨，不如拿着这些银子带她去看看大夫，妆容只是画龙点睛，这位姑娘明显就是患病了，这个时候她需要的不是好看的妆容，而是健康的身体。”

叶流云今天就是来砸场子的，她不想让姜殊做成生意，故意这样拖延时间，借机羞辱。

好像早就预料到了姜殊的行为，叶流云挑眉，根本没想动弹。

“没想到姜小姐还有这样的菩萨心肠，不如这样，今天你如果把她变好看，我就送她去看病，若是你办不到，说明她就是贱命一条，没有任何价值，我何必浪费银子。”

那被众人围观的姑娘不习惯落在身上的目光，一直低着头，用手捂住脸颊，恨不得整个人埋进并不合身的衣服里。

确实，姜殊被她拿捏了，于心不忍。

“叶小姐如果不愿意，那我可以亲自带这位姑娘去医馆。”

如此，正中叶流云下怀。

“姜殊你搞清楚，我手里握着她的卖身契，我让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我不让她看大夫她就看不成。”

一言激起千层浪，众人听完纷纷议论叶流云的做法太过偏激。

姜殊更是愠怒：“叶小姐未免太将人命当儿戏了。”

叶流云很喜欢看姜殊生气，这让她想到了之前自己被姜殊耍得团团转的时候。

如今身份对调，姜殊再也没了嚣张的底气，她心里就十分痛快。

“姜殊，你与其在这同情别人不如看看自己，姜家已经完了，你如今不过仗着贺家撑腰苟延残喘。只要你爹的罪名成立，贺家就会立马抽身，等你流落街头的时候记得通知我，我恐怕还能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买你回来当个乐子。”

话闭，她身后的女人嬉笑作一团。

姜殊本无心与她们呈口舌之快，可人群中响起了一久违的声音。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谁这么猖狂啊。”

听到人声，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来者是坐着软轿的钱浅浅，原主的好闺蜜。

“我钱浅浅不过月余未在京都，叶小姐就自封京都贵女之首了？”

钱浅浅是吏部尚书之女，也是太后娘娘的侄外孙女，太后的母家子嗣单薄，到钱浅浅这一辈就只有她一个女娘了，所以从小就受太后偏宠。

五岁她与武安侯的世子打架抓伤了人家的脸，太后说她巾帼不让须眉，未来能当女将。

六岁在陛下寿宴上她撕毁了国朝大师沈清的遗作，太后说她独具匠心，当为才学表率。

十岁外朝入京她吃坏肚子吐了隔壁使臣一脸污秽，太后说她不假辞色，不负母族威仪。

就连陛下也曾许诺过，若是浅浅未来看中哪一个皇子，他都能为其赐婚。

也就是因为钱浅浅与皇家关系复杂，性子耿直嫉恶如仇，只要她不犯大错，陛下和太后都能任由她去。因此她一直不被京都贵女们待见，唯有姜殊和她关系好。

“钱……浅浅，你怎么回来了？”

叶流云一惊，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钱浅浅坐在软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流云，她那长脸生得明艳大气，艳丽的唇脂更添气色，当的上人间富贵花之称。

“看来叶小姐不想我回来。”

看见她，姜殊心头涌起一股暖流，那是来自原主的情绪。

叶流云受不了从云端跌落，明明她就快要占了上风，谁知道钱浅浅会突然回来。

“钱浅浅，你我本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为一条丧家之犬出头。”

她的不客气显然激怒了钱浅浅。

“我得太后御旨随祖母往西园寺为南宛祈福一月，身上还戴着太后送往西园寺，由主持诵经开光的凤佩，叶小姐一身怨气，也不怕冲撞了太后的圣物，惹太后震怒？”

钱浅浅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下轿，身上地绫罗织锦落在地上，被太阳照射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叶流云气的手抖，态度仍旧不好：“你少拿太后娘娘压我，太后娘娘温和慈祥，怎么会因为我三言两句就降罪。”

“太后娘娘确实慈祥，但我钱浅浅却非良善，你当众欺压我姐妹，哪有那么容易让你走？”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了叶流云脸上。

“这一巴掌就当我替姜殊教训你，以后切莫生事，否则我绝不手软。”

众目睽睽之下，叶流云被钱浅浅扇了一耳光，不只是她本人，围观的吃瓜群众都惊呆了。

叶流云此生最好面子，今天被掌掴她因太后的威仪不敢还手，只能回嘴。

“钱浅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看你们钱家能嚣张几时！”

啪——

又是一巴掌。

叶流云捂着脸，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钱浅浅依然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当着圣物的面行诅咒之事，就算我想放过你，太后也定不会同意。”

见架势不对，叶流云身后的那些人就要带她遁走，钱浅浅却再次开口。

“叶小姐想知道我能嚣张几时，那可就要安稳地活着，好好看清楚了。”

她身后是太后和整个钱家，她有任性的权利。

这也是钱浅浅不受贵女圈欢迎的原因，她耀眼且利于高位，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别人想要的一切。

姜殊注意到中间那位不知所措的姑娘，忍不住出声：“这个婢女你既然不愿意善待她，就将她的卖身契留下，赎身的银子我派人送到你府上。”

此时叶流云已经无心再作妖了，扔下那张卖身契扭头就走。

钱浅浅此时微微抬手，身边的小厮便开始清场。

姜殊第一时间捡起那张卖身契，确认后送回了那姑娘手中。

“这是叶流云刚刚放下的银子，你拿去看大夫吧，卖身契你也留着，去做想做的事。”

那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抱着银子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给我写信。”

此间屋内只剩她们两人，钱浅浅心疼地看着姜殊，许多话想说，开口却成了埋怨。

姜殊知道她和原主之间的情谊，牵起她的手半开玩笑道。

“你不是奉旨祈福嘛，我这点小事怎么敢打扰你，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嘛。”

“姜尚书都被抓到京兆府了，这还叫好端端的吗？无论什么事，只要跟你有关就不是小事。小莲已经把这些日子京都发生的事都告诉我了，你要是缺钱大可问我要啊。”

钱浅浅本就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祖宗，每个月皇宫送她家的赏赐不少，但姜殊这次想要靠自己。

“我这么做是为了我爹，为了姜家的名声，若是事事都依赖你，不知外人又要怎么编排我呢，你肯定听说了京都这一个多的传言，我的名声好不到哪儿去。”

钱浅浅思量了一会儿，突然展颜笑道：“那不是巧了，我在京都的名声也没好过，这样的话，我们更合适做姐妹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之后，钱浅浅突然问起。

“姜伯父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姜殊重新整理思绪，未曾隐瞒：“我找到了关键人物的线索，明天就去守株待兔。”

她将最近的经过，以及和裴少卿的协议尽数告知。

钱浅浅常年在宫中走动，对京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更为了解，她觉得裴少卿并不可信。

“你就不怕裴少卿背着你暗中行事，偷偷把人拘起来？”

姜殊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所以也通知了贺十六。

“所以我不止把这件事告诉了裴少卿，还告诉了一个可信的京兆府官员，裴少卿不至于手眼通天到那种地步。”

钱浅浅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去看看，也好图个安心。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然明日我们一起去，我叫上些家丁暗中保护，看他们究竟怎么处置方曲。”

如今有钱浅浅帮忙，姜殊行事也大胆起来，她还真想知道裴少卿究竟会不会答应她。